质数(50)
被问及的时候只说:“热水不够。”
“我去接一趟吧。”江声说着要起身。
“别折腾了,有这时间我都洗完了。”
闫续给他掀起帐篷的帘子,把人赶进了防风帐篷,看他坐在里面脱衣服,指挥道:“穿着毛衣睡,会冷。”
于是江声把外裤和袜子脱掉,和衣钻进睡袋。
他一开始只以为他们要睡同一个帐篷,没想到要睡同一个睡袋吗?
那跟盖一个被子有什么区别,甚至比那还要近,虽然穿得很多。
“你不进来吗?”在帐篷的顶灯下,江声的眼睛亮得好像不知危险为何物的幼兔。
“睡一起好像没那么冷。”江声感觉到身边的热源越来越近,一开始还和他保持着安全距离,两个人各自侧向一边。
过了一会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凑上去,从后面抱住闫续。
闫续感觉到他的贴近,翻过身。
和他面对面,两个人的呼吸交融,都带着相似的浅浅酒气。
江声迷迷糊糊,把自己缩成一团,直接缩进对方胸口,听着那处传来的沉稳心跳睡去。
闫续摸到他的脚,用手捂了捂:“怎么冰凉的。”
江声找到热源,无意识发出一声舒适的嘤咛,更加霸道地缠上来,闫续把人往怀里搂了搂,小心地避免两人下身挨到一起——今晚注定睡不着,等着时间一分一秒过,江声的呼吸也变得稳定、绵长。
闫续才用气声轻轻说:“也谢谢你。”
谢谢你同样为我煎熬的人生中带来的珍贵幸福。
他无声地在怀里的人的额顶上落下一个吻,不能说出口的爱意,就让星空保密吧。
营地的应急灯不知什么时候全部都熄灭了,天上蒙着一层灰蓝色的光,不用额外的光照也能看清脚下的路,走出帐篷,可以看到平台上有一些昨晚被忽略的杂草与坚硬岩石。
闫续的状态没有江声的好,早起对于习惯了熬夜的他无疑是这次野营最大的酷刑,等他眯着眼睛穿好衣服的时候,江声都已经穿戴整齐洗漱完,蹲在帐篷门口看时间了,江声按亮手机屏,举到他面前:“你要再睡一会儿,我们就看不到日出了。”
还要再往上走一段,才能到视野最好的观景台。清晨的气温极低,空气中的水气凝结成霜,把他们的裤腿沾湿。观景台前最好的位置已经挤满了人,但后方还有大片空位。
有人用三脚架架着专业的设备,还有人端着高速摄影机,等待着记录新年第一缕晨光,远处的高山连绵延伸的方向被染成一整面的橙红色,天际出现了一二缕金丝般的光,惹的人心潮起伏。
天气很好,这里正朝东方,几乎是一瞬间,山就像是被点燃了,此处的日出是年过半百的背包客也忍不住惊叹的美景。
“声声。”
江声站在闫续稍前一点的位置,也就像站在朝阳里,正目不转睛地望着远处的光芒,举着手机录像,听到闫续叫他,便回过头来,从发丝到瞳孔都镀上一层金色。
闫续看着他,浅笑着说:“新年快乐。”
江声愣了一下,立刻也跟着说:“新年快乐!”
身边的人也好像受到了他们俩的感染,一声接一声地说着新年的第一句祝福,而后对着崇山峻岭高喊新年快乐,新的一年会更好的。
联考
他们在人群中,只听得到彼此的声音。
“许个愿吧。”闫续说。
于是他们同时闭上双眼,默默向远方诉说心愿,愿望的内容关于今天和未来,关于自己也关于身边的人。
阳光终于完完全全地照耀到大地上,冬日的太阳是善良的,高悬于天空,慷慨地播撒代表幸福的暖意。
闫续问江声:“许了什么愿啊?”
“说出来就不灵了。”
“不告诉我我也知道,”闫续说,“是不是和高考有关的。”
江声比划了一个停止的手势:“不准说。”
“好好好。”
闫续揽过他,将他护在熙熙攘攘逐渐散去的人流内侧:“想不想知道我许了什么愿?”
“什么?”江声把刚刚的话抛在脑后,好奇地问道。
“过来点。”
本来人潮后退,就很拥挤,江声更靠近了他一些,想听答案,闫续贴在他的耳侧:“不告诉你。”
“喂!”
他对闫续这种幼稚的行径表示无语,但青绿色的山景让人心情舒畅,江声决定不跟他计较,他们回营地收拾一下,就要下山了。
“怎么不开心了。”闫续接过江声整理好的背包,觉察出他的低落。
实际上,江声是有点依依不舍。
昨晚的大学生队伍也要返程了,许露特意走过来和他们告别,年轻女孩子冲江声挤眉弄眼,小声问:“你们怎么样?拿下了吗。”
“不急这一时,来日方长吧。”
闫续看着在一边咬耳朵的两人,咳嗽了两声,打断了他们:“能不能给我们俩拍张合照。”
“当然可以。”许露欣然答应,“我找找背景啊,来,就这边,可以拍到山景,看镜头,三二一——”
闫续微微低头,表情带笑,搂住江声的肩膀,在他的脸边比了一个耶。
女生显然对自己的拍照技术极其有信心,从姿势到角度指挥了一通,一直到同伴催促还意犹未尽。
“再见。”许露对江声挥挥手,快走两步追上她的队伍,远远地回头冲他喊:“回去我把照片传给你哦。”
“你们什么时候加了好友?”闫续的关注点总是不一样。
“你别管,走了。”江声一边看手机,一边顺理成章地牵过闫续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