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轮回(35)
路蕴消失了,身体再次交还娇娘。但是以现如今身体的状况,娇娘只能昏死,无法苏醒。
她早察觉到树上有人,只不过那人对她并无恶意,甚至还救过她的命,所以路蕴很放心的再次将自己藏匿下去。
她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在孙大娘家中养伤的日子她不时会出现,孙大娘不过是个乡野村妇,自然无法发现异常。可那个道士却不简单,一点点风吹草动,足够让他警惕。
这一次,也许他是想要确认什么。
没关系,路蕴让他确认,大大方方的,所有的一切都给他看到。
路凌绝得到了命书,路蕴势必要借力才能对付路凌绝。
这个道士有权有势,正好给她借力。
迟早都要摊牌,何必藏着掖着?
她是个很实际的人,会在事情刚刚开始的时候,便做出最后的预判。
归去来、言无计、简仪奚,她曾经是命书的主人,她的预感从不空穴来风。这三个人,能帮她把命书拿回来。
见到娇娘同样倒地,归去来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
伸手探了一圈鼻息,果然,只剩娇娘一人活着。
当真有趣,他轻笑,捏了捏娇娘的手,翻翻她的脸,又把娇娘的衣裳往上推了推,身体四处摸摸,得出结论:
这就是个身体娇软,专供房中的瘦马。
归去来大胆猜测,娇娘的身体里藏了个水鬼。
第一次见她时,她浑身是水,身上挂着水草。而且背部的伤势是后宅中的板子打的,前面的伤势,若是在水底摩擦而成,那便说的通了。指甲里的沙石,身体附着的水腥味,无一不是证据。
一个人装的再好,也会露出破绽。哪怕是潜藏了另一个脑子,只要是同样一人,定然会有相似之处。
可是没有。
娇娘和今天杀人的这位,定然不是同一位。
不过若要彻底决断,还得再观察观察。
如是水鬼附身,一切都说得通了。
他的推衍之术冠绝天下,大相师说他阴阳五行之术当世可敌者屈指可数。除非大神通者,不然定逃不开他的回溯。
水鬼的命数被打乱,本是已死之人,死而复生,推衍出一团乱麻,倒也寻常。
归去来把人抱起来,放回马车里,带向言无计的府邸。
思及他的推衍术,归去来不由又想的深了些。
据他所知,大相师的阴阳术冠绝天下,无人能出其右。可大相师曾满脸悲哀的告诉他,“我的阴阳术,不过皮毛。纵然在世人看来,已是超神入化,可在那家人的眼中,如小儿舞剑,不值一提,荒唐可笑。”
作为大相师的亲传弟子,没人比他更懂大相师的阴阳术有多厉害。
上启天庭,下奏地府,若此才不过皮毛,那真正的阴阳之术,又该如何玄妙?
莫非世上当真有修行之人,可白日飞升,移山填海,弹指间陡转流年?
大相师不肯告诉他背后的秘密,归去来总想一探究竟。
他相信世上万物皆有缘法,今夕叫他遇见娇娘,也许,便是天道为他解惑的开端。
路蕴归来
两个月后。
娇娘的伤势彻底大好,言府的下人们伺候的很妥帖。期间,只有娇娘在外打点,路蕴彻底消失了似的,没再出现。
老实说,娇娘其实有点习惯,也有点喜欢这样的日子。
没有主母苛待,不用伺候主君,也不用时刻担心会被人害死。
言大人是个斯文俊逸的好人,归道长温柔体贴,对她无微不至,简将军面冷心热,此生,她第一次感受到被人宠溺的滋味。
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路蕴她如果不回来,是不是一直就会这样?她被疼着、宠着……
“呵”一声嘲讽的笑从脑海中传来。
是路蕴在嘲讽她的可笑。
娇娘下意识的低了头,满脸通红,支支吾吾,“路蕴,对不起,我不该这么想。是你把我从水里救出来,我的命是你的……”
路蕴说,“你的命自然是我的,把你从水里救上来,除了这条命,你还有什么值得我图?”
“别多想了,你以为你是谁?简仪奚、言无计、归去来,他们三个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凭什么要对你上心?”
画本子里不都说了吗?英雄救美,一见倾心……
路蕴打断了她的念头,“所谓的英雄救美一见钟情都是骗人的,一见钟情不过是女人的自作多情罢了,骗你们这些门都没出过,也没见过男人的傻姑娘。外头的世界里,爱情是最不值钱的玩意儿,但凡能有一点利益,男女之情是最容易被抛弃的东西。全然无用。”
“男人哪,满心满眼都是势力,女人能够锦上添花,却不可能让其为之付出一切。少看点画本子吧,人生,总归得要落到实处。”
“倒也不怪你,你一辈子都被娇养在院子里,从小被教怎么伺候男人,讨男人欢心,却也可悲可叹。”
这句话杀伤力极大,路蕴说者无心,娇娘听着却是小脸一白,羞愤欲死,“是我的错。”
路蕴道,“不是你的错。你们这个世道如此,你深陷其中,看不透也实属平常。你空活了将近二十年,来来去去接触的人除了教养嬷嬷就是主君,父权至上夫权至上,脑子不好正常。”
她简直嘲讽值拉满,越听越让娇娘难受,攻击力十足。
“路蕴,对不起,我脑子太笨了。”
“脑子笨就不要想太多,”路蕴冷哼道,“真以为归去来他们看上的是你?他们想要的,是藏在你身体里的我,要探明这具身体的秘密,才把你留下。不过付出一点温柔,就让你深陷其中,好没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