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我的宿主一心向善(64)

女孩名叫马三娘，父亲去年得了病，家里在砸锅卖铁的给他治，老爷子不想连累妻儿，在一个晚上跳了崖，等找到的时候尸骨都被野兽啃食的不像样，她上头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哥哥头两年征兵走了至今未归，至于姐姐，马三娘一提她就开始哭，好不容易哄好了，景赊月也不敢再问。

想到小女孩刚才说的，给她姐姐报仇，应该是遭遇不测了。

小女孩脚步飞快的领路，两个大男人迈大点步子也能跟得上。

远远的看见了自己的家门，马三娘兴奋的大喊：“娘亲！娘亲！”

那是一个可以说是破败的茅草屋，但是在这个村子里并不突出，因为这个村子里都是这副破败的模样，细微不同的地方就是这家的院子格外的干净整洁。

院子中站着一个穿着麻布衣裳的妇人，但从外貌上看说她年过五十都不过分，那妇人的眼睛似乎不太好，听见马三娘的动静立刻向他们的方向看过去，只是双眼有些无神。

马大娘迷迷糊糊的看见女儿身后还跟着两道人影，手中握着竹竿的手微微用力：“三娘，你身后的是？”

马三娘高高兴兴的喊道：“是大哥哥和大哥哥呀！”

马大娘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大哥哥，马三娘就冲过来拉她的手，颤着声音道：“娘亲！大哥哥，大哥哥给姐姐报仇了！”

马大娘怔住。

像是为了验证马三娘话里真实性一样，一个小少年飞快的冲进院子里，都顾不得在场有那么都不认识的外人，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在马大娘面前，脸上挂满了泪痕，却是笑着的。

“马姨！那孙家贼人！孙家上下一百来口人，都死了！”

景赊月侧头看向宴予怀。

这桩案子他听说过，白山孙家，是出了名的善人，家主孙若菲更是德高望重的大侠。

半月前的一个夜里，整个孙家都被燕云教灭了，孙家里头连一个完整的鸡蛋都见不到，遍地都是鲜血，随处可见残肢断臂。

孙若菲身死，江湖正派们对燕云教的恨意更上了一层。

马大娘浑身颤唞，身子差点跪在地上，幸亏被马三娘扶住了。

她又哭又笑，状若疯子。

“我的二娘……二娘啊！你看见了吗！他们死了！死了！都死了！！”

马二娘，三娘的姐姐。

报仇……

景赊月从前跟在师傅身边时，也是见过孙若菲的。

那是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人，性情和蔼，是最温文尔雅的人了，平民百姓谁家有个困难时也会慷慨解囊，不求回报。

这样一个大善人，怎么会跟人结仇，还招致灭门之祸？

景赊月呼吸停滞了一瞬。

他的师傅，大名鼎鼎的风瑞盟盟主风何影，还有他的大师兄崔闵，之前不也都是有名的大侠吗？

这个江湖……

景赊月垂下眼眸平复心绪。

好像远远不像他想的那样黑白分明，那样简单。

马大娘哭过笑过之后就平稳了下来，擦了擦眼泪之后就在两个人的搀扶下走到宴予怀面前跪下，身后的两个人也跟着跪下。

“多谢，多谢好汉替我儿报仇！”

景赊月平生就没被人跪过，下意识的就想伸手去扶他们，转念又想人家跪的又不是自己，缓缓的收回了手等着宴予怀反应，见他始终无动于衷，暗自伸手戳了他一下。

宴予怀虽没有了记忆，但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人骨子里还是有些印象的，被人跪拜对他来说就跟喝水一样，根本就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被景赊月戳了一下才不情不愿的过去扶她。

马大娘顺着他的力道站起来，险些又忍不住哭出来。

马三娘拉了拉自己娘亲的衣袖，道：“大哥哥失忆了，不记得事情了。”

马大娘也惊了，忙问道：“是不是因为帮我们……”

宴予怀摇头：“他们打不过我。”

马大娘一口气才算出去了，知道江湖人秘密多，也不多问。

马三娘此时又拉了一下自己的母亲，道：“他们没有地方去，娘亲，可以把咱们家的屋子给他们住下吗？”

马大娘自然是无有不应的，但是看着宴予怀身侧的景赊月犯了难，犹豫着问道：“这位好汉是？”

宴予怀道：“是我大哥，我们可以住一间屋子。”

马大娘点点头，招呼着他们先进屋子坐，自己拉着那小少年去收拾屋子了。

晚上，马大娘说什么都要杀一只鸡给他们吃，拦都拦不住。

背着宴予怀，景赊月偷偷去找马大娘打听孙家的案子，马大娘以为他是宴予怀的哥哥，是一点也不设防，全部都说出来了。

“孙若菲是个混账，他的手下到处搜罗年轻漂亮的姑娘回家，没名没份的就养在宅子里，我们的女儿就被他们带走了，我们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没几个月，我儿有了身子，也就死了心了。”

“她还回过一次家，可笑我那时只以为她是孕期呕吐的厉害，才瘦了些，苍白了些。”

马大娘越说声音越颤，抬手抹了把眼泪，继续道：“等我再次见到她时，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像是，像是鱼一样被开膛破肚，腹中的孩子被活生生的刨了出去，身上到处都是伤，没有一块好肉了……”

“她的尸体被丢到乱葬岗，任由野狗啃食，若不是碰上了我们同村出去讨生活的人，叫人认了出来，可能我们现在都不知道她生前受了那么多的苦。”

景赊月脸色不太好看。

强抢民女，剖腹取子，弃尸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