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我的宿主一心向善(9)

母亲是不屑于与他们争这些的。

她少时也是富裕过的，即便是被搓磨了这些年也总是透着股清高。

她对那个恶臭的地方十分厌恶 没多久便带着他们兄妹两个来到了这个破旧的小县城，母亲长大的地方。

来到这儿的第一天，也是第一次与储青见面。

十几岁的少年总爱穿一身宽大的白t，身后乌泱泱的跟着一帮人，在一群灰头土脸的小孩儿中，储青干净的尤为突出。

储青没有注意到他，车站里人来人往，那么多人，七岁的许湛是普通的芸芸众生中的一个。

而许湛看到储青过后，也只是看到了。

他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他要照顾一个只有两岁嗷嗷待哺的妹妹，一个30多岁却仍只会伤春悲秋的母亲。

这不是一个孩子该想的事情。

可是如果这个孩子，不想就没有人会想了。

储青是这个不大的县城里的风云人物之一，是家长口中不学好的坏家伙，是许湛远远看过，就在心里羡慕了很久的人。

他们的第一次交集，在许湛12岁。

那是一个雾蒙蒙的阴雨天，许湛的12岁生日。

母亲不知道又躲到了哪里去打牌，学校早早放了学，妹妹去同学家里玩，许湛一个人在外面漫无目的的游荡。

他走累了，不想回家。

就蹲在路边的棚子下躲雨，看着远处互相梳理毛发的野猫。

远处有踏水的脚步声传来，他没有回头。

直到身上带着点儿烟味儿的人，蹲在他的身边。

许湛皱着眉回头，却呆住了。

是储青。

第8章 蛋糕

他好像刚不知在哪里“战斗”归来，头发和衣服都是乱的，脸上和胳膊还带着青紫的淤青。

他还是那么爱穿白t。

与几年前有所不同的是，当年储青是跟在人群里的小弟，现在已经是个小头目了。

储青也暗自打量着他。

他一向知道自己在家长口中的风评都不算好，眼下这个外表，只怕会吓到小孩儿。

但是离了这儿，另一个避雨的地方好说也隔了几百米远。

他刚跟另一个头目打完架，为了保住面子还是凹造型走回来的，眼下浑身都痛的要死，让他再多走几百米，不如要了他的命。

“咳，”储青不太擅长与乖孩子说话，他努力的让自己的表情变得和善起来：“下雨你怎么不回家呀？”

“不想回。”

储青愣了。

他也没指望这孩子能回他的话，只是不想让这气氛太尴尬才没话找话，没想这孩子不仅搭理了他，还一开口就颇有叛逆风范。

储青又重新打量着他，怎么也没办法把面前这个乖乖仔和叛逆少年联系在一起。

“家里人欺负你啊？”

储青也想不到其他的东西了，毕竟这孩子一看就乖乖的，只能是别人的错了。

许湛抿着唇，低声道：“就是不想。”

储青不说话了。

他思考了一会儿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向雨里走去。

许湛盯着他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还呆呆着望了雨幕很久，直到眼睛开始感到酸涩，才慢慢的收回视线，继续盯着自己的脚尖儿。

但是过了没一会儿脚步声又重新响起，这次更急，更快。

许湛心尖颤了颤，但是没敢抬头。

直到那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那耳熟的喘熄声响起，直到那熟悉的微呛的烟味儿传过来。

直到……

直到一个纸杯小蛋糕摆在他的面前。

但是许湛当目光没有落到蛋糕上，而是看着那拿蛋糕的手。

那手纤长但算不上白皙，还有些粗糙。指尖上有一些薄茧。

“愣着干嘛？”储青微微喘着气，觉得自己现在身上就没有一块地方是舒服的，没好气道：“给你买的，不要拉倒。”

许湛终于动了，拿起蛋糕咬了一小口。

“好吃吗？”

加了色素的劣质奶油，底下盖着口感粗糙的蛋糕胚，其实味道算不上怎么样。

但这是现在的储青能够得到的最好的。

也是许湛吃过的最好的。

许湛点点头，但是他的目光却不在蛋糕上，而是在储青的脸上。

在12岁生日的这一天，他吃到了久违的蛋糕。

送他蛋糕的那个人，甚至都不知道这是他的生日。

可他就是送了，

可他就是吃了。

许湛突然笑了起来，眼泪从眼角落下。

储青看他这样突然慌了，他打架时把别人的牙打飞也没这么慌张过，一帮烦人的二货打了也就打了，可是面前这个看着就乖的小孩儿突然就被他惹哭了。

“？”

储青又慌张又迷茫。

这是我干的？

储青问：“你哭什么？不想吃就不吃呗，我又不是非逼着你吃。”

呸。

怎么越说越像是凶人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储青结巴了。

许湛道：“我高兴。”

他说完又怕储青不信，又再强调了一遍：“我是真的在高兴。”

“哦。”

储青干巴巴道：“你高兴就高兴吧。”

瞧瞧给人家小孩子吓的，被吓哭了都不敢说实话。

12岁的许湛营养不良，看着比同龄的孩子要小很多很多，他又瘦又小，坐在那里，看着就更小了。

储青的负罪感尤为强烈。

他犹豫道：“不想吃，不想吃就丢掉吧……”

回应他的是许湛几口吞了整个蛋糕。

储青：“……”

罪过啊，罪过。

储青不知道说什么好，索性就闭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