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144)

冷冰冰的视线，让黎谱吓得差点原地去世。

特别害怕恐怖玩意儿的黎谱，真的被这只眼睛吓得心脏乱跳。

“姜、姜何……？”黎谱试探性的凑上去喊了里面的人一声。

那眼珠子盯着黎谱，一动也不动，连眨都不眨一下。

“能认出我吗？我是黎谱……”黎谱说完这句话，心里的恐惧之情立马被一种急切的担忧之情所顶替。

他想进去。

姜何确实在里面，他现在非常想要进去。

“黎谱……”那只眼睛下眼睫微微弯起，似乎是在笑。

“你一个人吗？”姜何虚弱沙哑的声音幽幽地从门缝里飘了出来。

黎谱点头，轻声道：“就我一个人。”

至少到现在，黎谱感觉姜何的状况并没有林森说的那么危险。

林森注意着着姜何这一反常态的行为举止，在心里为黎谱捏了把汗。

“能让我进去吗？就我一个人进去。”黎谱柔声询问着姜何。

“……”姜何沉默了片刻，突然笑了起来。

诡异的笑声让黎谱心里发毛，他不知道姜何在笑什么。

“好，黎谱的话……”姜何的眼睛消失在了门后，也没有动静传出来了。

黎谱就信了姜何的话，用力顶门把门缝拓宽，一直到可以容纳他一个人进去的程度。

黎谱进病房后刚把门关上，甚至没来得及转身，居然就被姜何抓过去直接摔翻在了地上！

昏暗的病房里，黎谱被压在地上还没来得及喊疼，下意识就立马抬起手挡住了姜何的手腕——姜何就坐在黎谱身上，手里握着一片碎玻璃使劲朝他脖子上压！

姜何的手劲，大得远超黎谱想象。

“姜何——”黎谱咬牙发力和姜何僵持着，可这锋利的玻璃片还是在一点一点朝他的脖颈逼近。

“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做到改变自己样子的——你的白色相当漂亮……”

黎谱在姜何那双没有理智的眼眸里看见了一闪而过的疯狂的光。

黎谱还记得，姜何的幻觉里一般人都是黑色的，鲁深是抽象的。

“你和那个林森一样，都是漂亮的白色……不对，你的更好看——你的白色是带了我最喜欢的蓝色，你的身边有让我着迷的蓝色小花，你甚至有一张完美的脸型，只是没有眼睛……”

姜何的表情相当诡异，明明说着夸黎谱的说辞，可他却是一副恐慌至极的表情。

“可你再好看又怎么样？”姜何的眼神瞬间冰冷凌厉了起来，连语气都变得相当冷酷。

“谁给你的胆子一个人进我的病房——你也想弄死我吧？啊？”姜何疯笑了起来，手上更加用力地压下了碎玻璃片，“你也是来害我的。如果是为了保护我自己，我先下手弄死你排除一个危险因素也没有关系吧……？”

黎谱已经有些敌不过姜何了，他被压在地上，还只有一只手能挡姜何，这个姿势让他实在使不上所有的力气。

“我有什么理由要害你……？”黎谱和姜何争论着，“我不是杨家的人，我没有理由要把你抢回去；我也不是姜家的人，更没有理由加害你；我也不图你的任何东西，我什么都不缺——”

“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姜何笑了起来，那笑声简直像在讽刺黎谱。

“你把我忘到了什么程度？”黎谱问出这个问题，心里痛得想死。

或许这个问题是姜何第一次听到，竟然让他愣了一下神。

“我不信你完全不记得我这个名字——如果你完全不记得它，你不可能同意让我进来，不是吗？”黎谱红着眼眶继续问姜何。

“我只是想把你骗进来解决掉而已！！！”嘴上这样说，但姜何的表情明显开始变化了。

姜何的手劲似乎已经到了极限，他慢慢开始压不动黎谱的手臂了。

“你为什么就是要骗自己？你明明潜意识里是信我不可能会伤害你的吧？”

“住口——！！！”

“你明明一直都想见我的吧——”

“我说了住口住口住口——！！！”姜何的表情很愤怒，很痛苦，很挣扎，可他的眼泪还是抑制不住地掉了出来，滴在黎谱的脸颊上。

“你记得黎谱还在等你，记得黎谱还在琮城想你……你只是，看不见他而已。”

“你凭什么冒充他？！——你就是想骗我，你想利用我喜欢他这一点接近我——”

“你怎么就知道我是冒充的？”

“你拿什么证明你不是冒充的？！”

“因为我身上现在有你最喜欢的蓝色。”

黎谱直接收回了自己的手。

姜何手里的玻璃片如黎谱所料，悬在空中并没有落下。

“只有黎谱才会有你最喜欢的颜色，不是吗？——因为你喜欢他，即便眼睛看不见他，大脑和身体依然认识他。”

姜何急喘了几口气，双手突然落下撑到了黎谱脑袋两侧。

微弱的哭泣声在黎谱耳边萦绕，让黎谱的眼前也逐渐蒙上了水雾。

“我看不见你了……”姜何低声呜咽道。

“没有关系，真的是我在这里。”

黎谱的手轻轻按住了姜何的后脑勺，给了姜何一个轻柔绵长的吻。

姜何慢慢平静了下来，趴在黎谱怀里突然就没了动静。

“姜何？”黎谱轻唤了一声怀里人的名字。

黎谱没有得到回应，但他听见了怀里平稳的呼吸声。

睡着了。

黎谱悬着的心终于落定，他抱起姜何把姜何请放到病床上盖好被子，然后轻手轻脚地挪开了门口的一把轮椅和几把椅子，然后悄悄退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