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长明(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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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言离开了,有个项目需要他出国考察。和傅璟的合作,总公司派了其他人接替。
没了和顾言正当接触的理由,傅璟见不到人,颓废地买了几天醉。
酒保给刘长舟打去电话让人来接时,傅璟已经喝得烂醉。
“长舟,你说他为什么就是不敢承认爱我……”
“行了,都啰嗦一路了,你是不累,但我耳朵快要起茧了。”回到家,刘长舟忍着嫌弃,捏着傅璟的嘴巴,好脾气地哄道,“先把解酒药喝了,喝完他就会爱你。”
傅璟头晕目眩,信以为真,乖乖喝完后不哭不闹睁着眼睛,目光空洞。
“唉,”刘长舟见怪不怪地叹了口气,“你说你买醉折腾自己算什么本事,本来这几年身体就被你糟蹋得不成样……”
“再不成样子,他也不在乎。”
“嘿。”刘长舟被堵得哑口无言,他气不过,抬腿对着傅璟小腿踹了一脚,“我要是你,我就买了机票追过去。”
“干什么?”
“丫的,你不是最会装可怜?”
这话点醒了头脑昏沉的傅璟,空洞的眼神瞬间变清明。
没敢多迟疑,第二天一大早傅璟便坐上了前往F国的飞机。
落地是一片雪白。
出发得太仓促,傅璟没看两国温差,拢了拢外套,抬手招了辆车。
来到顾言入住的酒店,从李乘之那里得知顾言晚上才会回酒店,傅璟没敢上楼,而是坐在大厅,从天亮等到了昏黄。
雪较比开始大了不少,傅璟坐在窗边像个木头人似的一动不动,盯着雪景也期盼着心中的良人赶快出现。
照明的灯忽然亮起,天彻底黑透了,想见的人也终于出现了。
隔窗对视时,傅璟露出了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可对面的顾言除了最开始有一丝惊讶外,表情很快便冷了下去。
他没在意,起身走到已经进入大厅的顾言跟前。
有点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很明显,但傅璟不在意。
顾言没说话,径直走向电梯,傅璟屁颠颠地跟着挤了进去。
到达房门口,李乘之在前刷卡,状似无意说:“今天降温严重,虽然室内有地暖,但顾总晚间休息还是要注意盖好被子,免得生病。”
啪嗒一声,房门弹开。
看顾言还是不理会,傅璟有点焦急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我有话跟你说。”
按理来说一直待在室内的人,就算是在开门频繁的酒店大厅也不至于体温会低到如此地步。
看见顾言皱眉,傅璟下意识松了手。
以为是自己的手太冰惹得人不适应,又想了想顾言忙了一整天,此刻应该很疲惫。
他病恹恹地低下头,语气含着不得已地认命:“明天你有时间吗?算了,也挺晚的,你先休息吧。”
如果明天没时间,他可以等后天,可以一直等到顾言有时间为止。
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电梯前,傅璟耳朵忽然失去了辨别能力,有人在叫他,好像是顾言。
抬头望去,是李乘之,手里拿了件大衣。
“顾总给的。”
这句话像是久旱逢甘露,像是雪中送红碳,傅璟的眼睛一下子明亮了不少。
“顾总明天休息。”
接过外套,他问得小心:“是他的意思?让你告诉我?”
李乘之摇了摇头,傅璟回了句:“谢谢。”
独自下了电梯,走到前台询问,好巧不巧房间全都定出去了。
推门,阵阵寒风呼啸而来。傅璟没舍得穿顾言的外套,不远处有另一家酒店,只需要穿过马路即可。
雪小了一点,但一直没有停止的迹象,路面已经积起了一层厚雪。
逼近凌晨的夜,少了人来车往的喧哗,总是显得寂静又冷清。
“咯吱,咯吱。”
傅璟一步一步,走得缓慢又稳重。
脚底不时传出踩雪的声音,身边萦绕着呼出的白雾,细密的雪坠在发间。
穿过十字路口,傅璟没来由地忽然想看一看顾言的房间。
说办就办,他转身,目光很快锁定了其中一方窗台。
还亮着灯,窗帘似乎在摇摆?
傅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疯,他笃定又偏执地认定,顾言在他没转身之前应该站在窗前,不然窗帘为什么会晃动。
还有窗帘旁,好像隐隐有个模糊的身影。
“咯吱”声至此没了声响,傅璟站在原地仰着头,一副不愿再走动的模样。
很快,模糊的身影和昏黄的灯都被黑色熄灭了。
傅璟至此才垂下头,向前三十米有个电话亭。
*
顾言躺在床上,陷在黑暗中,心安理得又辗转难眠。
脑袋里全是傅璟落寞离开的背景,手腕一直暖不热,冰冷刺骨的感觉异常突出。
第五十七次抬起手腕,顾言借着月光,明明什么都没有。
“砰,砰,”房门忽然被扣响,李乘之呼喊的声音远远传来。
顾言按开灯,起身开门,撞上了一双略显慌张的眼神。
“顾总,你看窗外。”
意识到什么,顾言瞪大了眼睛,冲到窗边,没太费力便发现了……傅璟还在那个位置。
呼吸在这一刻彻底乱了节奏,心跳锣鼓喧天,恐人不知。
脑子没了思考能力,顾言拔腿就跑。
推开酒店大厅的门,裹着风雪的寒意横冲直撞,一下子撞醒了睡意浓重的情感。
一条马路的距离,顾言发觉自己的腿已经抖得不能再抖。
傅璟究竟站了多长时间,在这无人知晓的风雪刺骨地方。
明明有外套为什么不穿,明明五十米外就有房间可以入住,明明三十米外的电话亭多少也可以避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