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病(11)

计临：“啊？”

他顺着范填的目光低下头，看到了范填那双干干净净的白色球鞋上，倔强地挂着一颗因为裹着奶茶粉而变得有些黏糊果冻。

再抬起头，计临看着那张镇定的脸，发现他的嘴角微微抽了一下。

他不会要把手上那堆书拍自己身上吧？

计临皱着眉想。

然而他并没有，估计是忍住了。

范填自我冷静了一会儿，随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有抽纸吗？”

“不好意思，我忘买了。”计临今天刚来学校，没考虑那么多，看来到时候等下课还得再去超市买一包。

“没事，”他习惯性地回道，“那你帮我拿一下口袋里的餐巾纸。”

计临条件反射地想说“你没手吗”，但马上反应过来他现在确实没手，于是作罢，“在外套口袋里？”

他还想说，这人怎么回事，这才刚入秋，怎么就穿件秋装外套，看着像冷血动物似的。

“嗯，左边。”

计临从椅子上站起来，靠近了一点，手伸进了范填的口袋里。

范填的口袋里有有挺多东西，他刚刚好像摸到了一支笔，一盒铁皮的东西，还有一串钥匙，一包纸巾……对了，纸巾。

计临赶紧把纸巾拿出来，耳边又传来了范填的声音。

“把你的这坨东西包走。”

什么叫这坨东西？

他撕开纸巾包装抽出一张餐巾纸，弯下腰裹着那颗果冻起来，“这样行了吧？”

范填表情一瞬间变得如释重负，“行了，于老师说让你晚自修前去一下她办公室。”

“哦，你的纸，”计临不想再给他塞回去了，想放他作业本上。

范填侧过身，“没手，你拿着吧。”

说完人就抱着作业本又匆匆走了，留下立在原地的计临。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纸巾，黑色包装的可湿水面纸，一股浓浓的性冷淡风铺满而来。

……

“我听说你和徐安上午的时候闹不和啊，”于美华左手端着一杯咖啡，端坐在电脑面前，“她哪里惹着你了吗？”

计临上午没和别人说过话，想想也猜到了徐安就是那个小黑。

他确实承认自己当时不太理智，但珍惜的东西被别人弄地上踩坏了，不管放谁身上都生气吧。

“没有到不和的地步。”他说。

她点点头，“我知道，你刚回来，对他们而言确实是新生，关系一开始比较生疏也是难免的，你也不要太焦虑，相处得时间长了就会慢慢好起来的。”

“嗯。”他应了一声。

“你之前高一的成绩还不错，我看就是数学有点拖后腿，隔了两年现在还能跟上吗？”于美华语气比较严肃，但神态还是像表情包，并没有带给人紧张感。

“有点听不懂。”他老实说。

“嗯，还是那句话，慢慢来，有什么不会的问老师同学，利用好身边的资源，像徐安啊吴荣啊他们数学都很不错的，……对了，你要不和徐安一起当数学课代表吧，我看她一个人工作量太大了，搬作业也挺辛苦的。”

计临点点头。

“那就这样吧，没什么事你可以先回去了。”她趁着计临没反应过来的空档，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下了逐客令。

单方面宣布他成为数学课代表？计临有点愣。

“还有什么事吗？”表情包扬了扬眉。

“……就是这个课代表我能不能不当？”

“怎么了，忙？我看你高一的时候也当过副班长，还在学生会任职啊，”她笑笑，“放心吧，不会占你很多时间的，也不会让你白当，以后你来办公室我给你讲题啊。”

……开小灶讲题那倒也不必。

但于美华这么一说，他就完全没了拒绝的理由。

不愧是数学老师，逻辑这么缜密。

计临带着复杂的心情回了教室，一个身型壮实的男生立刻凑了上来，伸手递给他一张表格，“计临，就剩你了，签个名。”

他疑惑地接过纸张，低头看了一眼，上面是体育课的选课名单。

体育课他知道，每年开学都会重新选课，高一的时候他好像选的篮球。

计临的视线慢慢往下挪，定格在了最后一行自己的名字上，“足球？”

“你体育课没上吧？老师帮你选的。”吴荣说。

“哦。”他点点头，拿过笔在上面签了个潦草的名字。

足球他虽然不太感兴趣，但听上去比排球和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的嗒嗒球好多了。

但很快计临就发现，理想和现实完全不是一回事。

冷水

学校一个星期有两节体育课，他们班是周二和周五。

周五那天的体育课是上午最后一节，前面有一个五分钟的眼保健操。

因此计临并不着急，趴在桌在上睡到上课铃响才慢吞吞地站起来，从教室里走出去。

他依稀记得足球上课的地方是在学校的田径场。

反正错了也没关系，一共就那么几个上课地点，田径场、篮球场、室内体育馆、网球场，总不至于还能找不到。

等走到塑胶跑道上的时候，眼保健操的音乐已经放到了第三节，揉四白穴。

计临还没走到草坪上，眼神就捕捉到了阳光底下那颗发亮的脑袋—————这老师是个秃瓢。

秃瓢老师旁边还摆着一筐子足球，单手拿着一个文件夹一样的东西，身边还整整齐齐站着四排人。

他突然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

计临加快了步子，试图融进队伍里。

“别别别……”旁边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小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