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病(23)
之后范填很利落地打开瓶盖,抓住计临的手臂把水对着那条虫子倒了下去。
“嘶……”水碰到皮肤的时候,计临切实地感受到一阵强烈的痛感,一下没忍住倒吸了口冷气。
那条虫子也随着水流被冲落在地上,愤怒地扭动伸缩了几下。计临瞄了一眼就扭开了头。
但随着虫子的脱落,血好像是打开了闸门,以极快的速度从伤口出涌了出来,一下子红了一大片,挺触目惊心。
范填抽出几张手帕纸捂住了他的伤口,“你先擦一下吧,我去要个创口贴。”
过了一会儿,老师跟着范填一起过来了,她用便携酒精棉给他清理了一下伤口,然后把一张大号创口贴贴上了。
“你们爬山的时候多注意一点,这里蚂蝗什么的确实挺多,每年都有学生被咬。”
“蚂蝗?”计临以前只在一些老人家口中听说过关于蚂蝗的传说,只知道这玩意会吸血,还没见过本体,这次居然碰到活的了。
“不过也不要太害怕,它没有毒性的,碰见了不要用手直接捉,吸盘可能会留在身体里,等它吸完血了自己会脱落的。”老师跟他科普道。
等它吸完血那得多遭罪?他想着,那刚刚范填往自己手上倒的是什么东西?看上去效果挺神奇。
老师叮嘱了几句走之后,计临终于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你刚刚那瓶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范填一脸镇定道:“砒霜。”
计临:“???”
啥?
啥霜?
大概是他的反应太搞笑,范填没忍住嘲笑出声,“你是不是被水蛭咬傻了。”
“靠,您好意思说我傻?刚刚谁从台阶上摔下来被我捡回一条命的?”
计临气成了一只河豚,他本来不太想提这件事,但是谁让范填嘲笑他呢?哪儿来的胆?!
“行吧是我傻,”范填的声音腔调里明显憋点笑,“把盐说成砒霜。”
“这是盐?”计临满脑子问号,“可以吃的那个盐?”
“是玫瑰盐,画水彩吸色用的。”他说。
“你怎么什么东西都往口袋塞。”他上次往范填口袋里摸餐巾纸的时候,就能感受里面有很多东西,有哪个人口袋里能塞这么多东西的?这尼玛是个哆啦A梦吧。
“这不就用上了?”范填说着看了他手臂一眼,他的袖管还卷成一团在肩膀上。
计临把袖子放下来,“算你牛逼。”
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应该是后面的人跟了上来,计临站起身,“走吧。”
范填问,“还比赛吗?”
“比个毛线,你再摔一次我可不扶。”
“行吧,那你走前面。”
“干嘛?”计临奇怪道。
“防止我再摔下来把你压死。”
……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不过计临还是自告奋勇奋勇走在前面,这座山上树木葱茏,石板台阶大概是常年晒不到太阳,裂缝里钻出许多浓绿的苔藓和不知名的草。
越往上走路就越难走,石板也越来越参差不齐,有几个隔得的间距很大,也凹凸不平的。
但走在这样一个能听见脚步回声的地方,耳边只有水流和鸟鸣声,在经历了刚刚那些惊险瞬间之后,计临竟然感觉内心无比平静。
他大概是明白了为什么和尚要选择在山上出家了。
静。
但静着静着,计临突然意识到了一丝的不对劲。
“是我们走得太快了吗?”他回头问后面的范填,对方好像在想什么事情,一直垂着头跟他走,“怎么都没声音了?”
之前走快的时候还能听到人声,现在其实已经慢下来了很多,反而没声音了?
范填差点撞上计临的后背,幸好及时剎住脚,他闻声环顾了一下四周,“我也不知道,有可能走错路了。”
“靠,是不是要直走?我刚刚转了个弯。”计临说。
“有可能,”范填愣了愣,“不过你为什么要转弯?”
……他能说因为拐弯感觉上比较顺吗。
“再往前面走走看?”
他们又往前走了一点,发现已经没路了,一个山洞一样的地方堵住了去路,要上去只能爬。
果然是走错了。
计临觉得面子有些搁不住,他虽然不想承认自己是个路痴,但此刻还是感觉出来自己的操作太窒息。
还好令他无比欣慰的是,范填没有说让他尴尬的话,而是提出了解决方案:“原路返回吧,碰到人跟着他们走就行了。”
范填说着,往下走出两步,忽然又摇摇晃晃地蹲了下去。
“你怎么了?”计临简直要被他吓死,他也跟着蹲了下来,扶住范填的肩膀。
范填的体温顺着衣服传到手上,他这人看上去安静淡泊,像个机器人似的,没想到体温这么高,整得计临感觉酥酥麻麻的像是触电了一样。
不对。
温度是不是太高了?
计临抬眼去看范填的表情,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嘴唇颜色也很浅,额头似乎渗出了点汗,黑色碎发黏在鬓角。
“你不会真的中暑了吧?”计临咽了咽口水,紧张道。
他从小就不会照顾人,要是直接晕过去了可怎么整。
“没事。”范填声音有些沙哑,他垂着眼帘,没有看计临。
先前那种拒人千里的感觉又来了。
“我给你测测温度?”计临伸出手背,想去触摸他的额头,却被猛地推开。
这一推猝不及防,且力气很大,几乎可以说是非常凶狠,计临没有预料到这样的变故,直接被推得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