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病(39)
计临将信将疑地跟着她穿过几幢居民楼,最后到了小区的公共地下停车场。
这个停车场在小区刚建成的时候就在了,但是计临没什么印象。
公共停车场面积不大,而且所在的位置是小区东门口,东门只能进人不能进汽车,所以也没什么车停在这,久而久之成了一个摆设。
周思宁就在他们两个人的注视下,踩上了贴着停车场边缘墙壁的一截水管,然后踩着旁边的排水池,从边缘爬到了停车场顶端。
计临:“……”
这个停车场的高度也就比一层楼高一点,三四米的样子,但他还是看得目瞪口呆。
这属猴的吧。
“来来来,快上来!”
范填爬得比周思宁还熟练,再加上腿长,几步就登顶了。
仿佛进了花果山的计临只好跟着范填,踩水管往上爬。
上去之后,他突然觉得自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上面是一片宽敞的草坪,因为比较荒芜,还有到膝盖的杂草,中间排列着几个金字塔型的玻璃罩,应该是为了给地下室采光设计的。
除此之外,草坪上还有一个橘色的大帐篷和一只藤椅,周思宁坐在了藤椅上,看上去非常舒适。
她眨了眨眼,“待会一起来斗地主啊!”
“为什么是斗地主?”他纳闷道。
“因为搓麻将缺一个人啊,”周思宁说着,看了一眼在帐篷里找东西的范填,“老哥你在找啥?”
“折迭椅,还有帮你找找牌。”范填说。
老哥?这是什么奇怪的称呼,又不是东北人,还大老哥小老妹的。
计临细细地品了一下,觉出几分不对劲。
“你为什么叫他老哥?”
她翘着二郎腿,“就是哥啊,我叫他老弟估计爷爷得气成麻花。”
“你们是兄妹?”计临会意过来,顿时觉得有点玄幻。
“对啊,他是我堂哥,是我爸哥哥的儿子,这下理解了吧。”
原来是亲戚啊。
那就可以解释了。
从小亲戚就少的计临又认真地在心里换算了一下,堂兄妹的话就是一个爷爷生的子女的小孩……所以范填的爷爷也是周思宁的爷爷。
这么一想,这两个人的眼睛鼻子确实有那么几分像,不过以前他只会想到好看的人都长得差不多。
那还是挺亲的,能在一个学校一个年级上课,应该也算是挺神奇的经历。
计临小时候经常幻有个跟他关系比较亲的兄弟姐妹跟他一起玩、一起上学。
不过这对堂兄妹的性格真的差挺多,周思宁跟个大姐似的,看上去特别能折腾,范填就是有点闷声干大事的感觉,稳如老狗。
计临觉得有点想笑。
只是他总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他们是兄妹,为什么姓氏不同?难道说周思宁是随母姓的?
“牌找不到,可能被小孩拿走了。”范填拿了两把军绿色折迭椅,给了计临一把。
“啊,那多无聊。”周思宁有点失望。
“我外婆家有,要不我去拿?”计临问。
“好啊,那一起去吧,待会拿回来外卖应该就到了,我让他送到北门保安室。”
他们又踩着那一截水管爬下去,顿时有了一种作案团伙、集体犯罪的既视感。
计临外婆家离停车场不是很远,走三分钟就到了,不过就是五层楼爬起来有点费劲。
他从钱包里掏出钥匙把门打开,“你们直接进来吧,别换鞋了。”
地也好久没人扫了,积了厚厚一层灰,说不定外面的马路都比里面要干净。
“哇,你外婆家还有钢琴啊,是你在练吗?”周思宁惊讶地问。
“我外婆弹得比较多,她以前是音乐老师。”他说。
“厉害了,还有小提琴啊……哎这个是什么来着?是不是音响。”她有点好奇地指着一个原木色的盒子。
“留声机。”范填说。
“嗯对,放黑胶唱片的。你也听唱片?”计临看向范填,有点好奇。
他私以为只有老人家和音乐爱好者喜欢唱片。
周思宁也觉得挺奇怪,“我记得你平时不怎么听歌啊。”
“……嗯,”范填视线落在那台唱片机上,“我妈挺喜欢的。”
“大伯母啊……”周思宁喃喃一声,“原来是这样啊哈哈,不好意思,我记性太差了。”
“那她喜欢听什么?”计临问。
“不记得了,老歌吧。”范填淡淡道。
周思宁紧接着问,“那你外婆喜欢听什么啊?”
计临本来还想问点什么,被她一问就带跑了思路,“她听古典乐,像肖邦德彪西的曲子什么的,偶尔也会听老歌。”
“肖邦我好像只知道夜曲。”周思宁说。
“他写了很多夜曲,我最喜欢降B小调夜曲,以前也练了挺久的。”
“你还会弹吗,想听。”她露出了期待的目光。
“啊,现在吗?我可能要找一下谱子……”计临拿起旁边的文件夹,里面滑落了一张A4纸。
他把纸片捡起来,发现是一首没写完的曲子。
计临知道外婆喜欢玫瑰,她还在楼下的绿化里种了很多玫瑰,各种品种的,他都不记得了,现在突然想起来,不知道那些玫瑰花离了人的照料是否还能活下来。
“玫瑰谣,”周思宁看到这个标题念了出来,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楼下的玫瑰园是你外婆的吗?我一直觉得超好看,当时应该还是小学,我特别喜欢那个花,想摘一朵,然后那个老奶奶人特别温柔,没有凶人,还挑了几朵最好看的给我。”
“外婆平时很爱惜这些花,从来都不让我碰的,说明她挺喜欢你的。”计临把这张纸收起来,又翻了几下后面的旧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