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病(50)
他看着这两样东西,感觉既好笑又无语。
计临并不想把陆子豪逼走,如果他主动承认错误,范填原谅他的话,那他也可以不计前嫌。
毕竟过去都是朋友,经历过那么多事情和回忆,说讨厌吧,也讨厌不起来。
计临是个很重感情的人,也许是因为在过去的岁月里,他没有经历过什么比较真实长久的友谊。
他从小就养尊处优,脾气也不好,女生不敢接近他,男生觉得他很装。
后来又去了国外,他五官虽然立体,但还是亚洲人的长相,基本和本地人玩不到一起。
国内的同学也就是一起做做小组作业,一起出去吃个饭,或者假期跑到周边国家玩一玩,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交集。
所以他真的很珍惜这群能跟他敞开了玩的朋友。
但没想到陆子豪心思那么敏感,仅仅是因为在他们面前抬不起头,就主动放弃了在原来学校读书的机会。
这样确实活得很累,不过他不是陆子豪,并不能站在他的角度去想事情,所以也并不好去评判什么。
烈酒
那之后计临安分了很多,他不再满脑子都想着跟别人打架解决问题,性格沉下来很多,同时开始真正发力学习。
期末结束的时候,考了年级47名,班级第9。
范填依然稳居年级第一。不过虽然他没进年级前十,但总是和学神的距离拉近了些。
考试结束以后开始放寒假,周思宁约他们出去玩,计临觉得自己可能是去当工具人的,不过范填去了,他最后还是跟着去了。
周思宁带了一个自己的小姐妹,似乎是对范填有意思,吃饭逛街的时候目光都黏在范填身上。
“我想吃DQ冰淇淋,范填你要不要吃?”这小姑娘声音软绵绵的,好像在撒娇。
“不吃。”计临黑着脸替他拒绝。
“我哥他胃不好,不能吃冷的哈。”周思宁赶紧跑出来打圆场。
尴了尬的。
晚上这小姑娘挑了个泰国料理店,里面的菜味道都奇奇怪怪,什么东西都能往里面加咖喱,招牌冬阴功汤计临只喝了一口就丧失胃口,之后就只夹了几筷子。
范填也没吃多少。
跟两个女孩告别之后,计临说想吃小区门口的烧烤,那家店晚上才开,一直开到凌晨,他点了一大堆烤串,还拿了两瓶韩国烧酒。
“你喝酒?”范填皱了皱眉。
“很意外吗?”他把酒瓶盖子咬开,“我几年前就会喝了。”
这倒不是为了装熟,就是每次和朋友出去玩都会喝一点助兴。
计临觉得自己酒量还算不错,至少他没喝醉过出糗,现在他手机里还留着几段以前那群狐朋狗友喝醉以后抱着柱子哭的视频。
范填不喝酒,这倒是挺奇怪的,连啤酒都不喝。
计临劝不动他就自己喝,最后一个人喝上头了。
范填感觉自己的头大了。
他们从烧烤店走出来,计临揽着他,整个人一半的重量估计都压在了他身上。
晚上的街道没什么人,冬天大家都早早地回了家,但冷冽的空气并没有冻醒计临,他走着走着就开始哼歌。
“总在闭上双眼之后,才能看见你……”
“总在黎明来临之前,我还是清醒……”
走了没几步,他突然蹲在地上不说话了。
“?”范填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我……呕……”
话没说出口,这人就在草丛里华丽地吐了一顿。
“谁让你喝这么多。”
“范填,你知道吗,很多人喜欢你……”他声音有些喑哑。
“不知道。”少年的声音冷冷清清。
“不知道拉到,”计临翻了个白眼,但随后又仰着头认真地看着他,目光清明,像是落了两点星光,“你就是个没有感情的读书机器。”
范填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知道我是谁吗?”计临问。
“谁?”范填配合他说。
“喜欢你的第10086个人,”他恨恨道,“如果排个队的话,说不定明年才能表上白。”
范填:“………………”
……
第二天早上,计临在外婆家醒来,发现自己貌似喝断片了。
他回忆了好久,貌似记起喝完酒不小心说秃噜了嘴。
就挺秃然的。
在那之后的几天,他都怂得没敢和范填发消息。
今年过年比较早,他妈大年三十叫了那个傅叔叔一起过,计临还是十分不给面子地跑路了。
到外婆家楼下,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不是范填吗?他在外婆家楼下干什么?
计临觉得有点摸不着头脑,偷偷靠近。
他穿着一件灰色大衣,微弯着腰,手里拿着一包不知道什么东西在往外婆那片玫瑰地里撒。
过了一会儿,应该是撒完了,他蹲在草地上,露出脖颈的优美曲线,好像一只休憩在田野上的候鸟。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了一下一株光秃秃的花茎。
计临感觉那一下仿佛点在了自己心上。
范填的身影和记忆里外婆有些瘦小的背影重迭在一起,带着不一样的温柔。
计临默默离开,他说不上心里此刻的感觉,就是觉得很乱。
从几个月前,他发现玫瑰花枯萎之后就没有再去看过,可能范填已经照顾那些花照顾了很久。
他漫无目的地上了一辆公交车,坐到终点站,是市中心。
过年的市中心还是很热闹的,买糖葫芦和洋气球的小贩在人群中吆喝,空气里飘着阵阵烤红薯的香味,商厦的音响不停地在放《拜年歌》,但这些热闹都与他没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