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病(7)

“这是你搞的？”他把钢笔放在桌上，声音冰冷地问捡起了最后一本书的女生。

“啊？好像是……”她看了一眼笔，“是断了吗？不好意思，我可以赔你。”

“你怎么赔？”

计临看着这根钢笔就越想越来气，要是前面站着个男的，他就直接动手了。

“啊？现金支付宝微信都……”她话说到一半，计临就把手里的试卷都甩地上，从教室里走了出去。

出去的时候恰好碰见那个新来的转学生走进来，一扇门只能过一个人，计临并没有打算让，气势汹汹地往外走，和范填肩膀撞了一下。

身后跟着的于美华一脸惊讶地看着他，“计临你去哪里？”

然而对方好像没听见她的声音一样，于美华只能先作罢，跟着范填走进教室，发现里面异常安静。

现在还没到上课时间啊？于美华看了一眼手机，再看看班里的同学，有点一头雾水。

“徐安，卷子怎么都在地上？”于美华这才看见讲台上一地的卷子。

徐安感觉自己的身体僵住了。

脑子也跟着僵成了一团。她机械地捡起地上的卷子，把它们放在讲台上，然后回了自己的座位。

“这是怎么了……”于美华嘀咕一声，“今天我们班里还有一位新转来的学生，你们应该在年级大会上都见过了，就是范填同学。”

班里非常配合地爆发出一阵掌声，但没有人起哄，主要是这学神名号听着有点高处不胜寒，有点不敢开玩笑。

“我看看你坐哪啊……”于美华环顾了一下四周，“要不也和计临同学一样坐讲台边上？”

范填看了一眼讲台，“我能不能坐教室后面？”

“啊，你愿意的话也可以，就是视野不太好。”

“没事。”范填去隔壁空教室搬了桌椅，放在了教室最后一排。

前面的男生转过身，他头发有点自然卷的样子，看着像只羊，“学神你好，我叫陆子豪。”

“你好，别叫我学神了。”范填说。

“那叫什么？对了，你多大？我生日七月的。”

“我四月的。”

“那你比我大，叫你范哥吧。”

范填：“……”比学神好一点。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吗？”范填问了一声，计临刚刚从门口横冲直撞地走出去，大概又是谁惹到这个炮仗了。

“那个……小黑可能把计临的钢笔弄坏了，小黑你知道吗？就是那个，第二排女生，原名叫徐安。”他小声说。

过了好一会儿，徐安才感觉自己的大脑解冻了，顿时觉得又委屈又尴尬，无法理解为什么计临要这样。

刚刚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完全出乎意料，她吓得都木了。反应过来以后，越想越气，眼眶泛酸，最后忍不住趴在了桌上。

“小黑你没事吧……”前面的女生有些无措地小声问她。

课间只有十分钟，上课铃很快就打响了。计临踩着点回来之后，英语戴老师就提着电脑包从前门进来，一眼看到了趴在桌子上的徐安。

高一徐安也是她教的，这孩子性格开朗讨喜，是她从教生涯中难得记住名字的一个学生。平时见她虽然皮了点，但是对学习一向很上心，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都上课了还趴在桌子上睡觉。

戴方盈很意外，同时忍不住想教育几句：“上课了啊徐安，快点醒醒，都高二了怎么越来越松懈？”

她声音挺响的，但徐安还是没醒，倒是下面几个孩子抬头看着她欲言又止。

“姚静雪，把她叫醒。”她对着第一排的女生说。

女生红着脸腼腆道：“戴老师……我叫姚景雨。”

“哦，不好意思，我记住了，姚静雨。”戴方敏推推眼镜改口道。

姚景雨：“……”

“搞快点，都快下课了，快点把她叫醒。”戴方盈看她杵在座位上没动，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

下一秒，徐安自己把头抬起来了，她眼皮有些肿，眼眶和鼻子都是红的，明显是哭过的样子。

戴方盈心里觉得奇怪，平时徐安的性格大大咧咧跟个男孩子似的，没有想过也会有哭得这么委屈可怜的时候。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戴方盈的表情开始严肃起来，“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徐安垂着头，拿着餐巾纸擤鼻涕，没有回话。

班里的人平时叽里呱啦一大堆话，现在都默默看着戴方盈，变成了一堆哑巴。

下面那帮小孩的表情一看就是知道点什么，但是不敢说。

戴方盈也当过班主任，但凡当过班主任的都有点经验，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心里憋着点什么。

“戴老师，真没什么事，就是我刚刚有点肚子痛。”徐安声音有点尴尬。

戴方盈看了她一眼，脸上明显是不信的表情，但想想这事现在她也管不了。

“那行，上课。”

“上课别说小话，”戴方盈声音非常有穿透力，“子豪朱，脖子扭了一直往后看？第一篇阅读做完了没？”

班里一阵笑声，他们的英语老师总是记不住人名，还老是喜欢把名和姓倒过来念。

陆子豪不敢回嘴，缩着脖子转回去做题了。

戴方盈走下讲台转悠的时候，才看到班里多出来了一个学生。

她有点脸盲，虽然高二刚分过班，但这个班里有一大半是她高一教过的学生。

即使是这样，脸和名字也未必全能对上，能断定计临是“多出来”的只是因为他的发色太过嚣张，就像鸡窝里飞出一只孔雀，五彩缤纷。

他们学校没有这样的一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