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当归(26)
管家华章垂眼道:“五殿下来访,太子殿下正在前厅等小姐。”
慕音捏了捏腕子,还未发作,她就听得身后的拂吟咬牙切齿道:
“他还敢来?!”
倏然就见一道虚影飞了出去,而正在头疼的慕尧听拂吟是要去惹事,正也要追上去时,他却被人拽了袖子。
慕音:“去醒酒,我能应付。”
少年迷迷糊糊地看了眼女子,却迟来地反应过来对方已经跟着华章一道出去了。
慕尧回神,见下人递了碗醒酒汤来。
他端过来那碗汤水,鼻尖嗅着的汤药味格外刺鼻。
……早知就不宿醉了。
*
前厅
只见太子捧着一卷书册看,他面上神色无他,就好似压根没看到他面前干站着许久的正主。
来者身形偏瘦,身披龙纹刺绣的锦袍,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皇家的人。
男子赌气似的来回踱步,他眼尾促狭,眸底淤青可见。
怕是为了某些事没睡好很久了。
自打连珲进了这晓月居,下人除了与他言道规矩事便不再多说。跟前这名义上的太子皇兄更是自他进门来就没与自己说过一句。
他得了邑国皇的指点,只要这次来与人认个错,此事便揭过。
也不会影响天家威严。
于是装了几天病的五皇子连忙从榻上爬起,急急忙忙奔赴江南。
他偷偷地看了眼座上的连锦,心底偷笑。
自己作为最受宠的小皇子,果然父皇事事都为自己着想。不像某位总是与父皇对着干的太子,活该不受重视。
这储君的位子,也该换个人来坐。
连珲刚想说什么,就忽觉一阵拳风挥到了自己的脸上。
他满是惊恐地捂着左脸,抬头去看气势汹汹的来人。
少年一身青蓝色派服,眉眼灌着的满是戾气。
拂吟上下打量了眼面前的弱鸡,登时怒火中烧,原来就是这么个东西几次三番坑了她师姐?
少年的眸子轻眯,不由分说地就去打人。
连珲凭借本能反抗: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打本殿,你知不知道本殿是——”
话还未完,自己的下颌被人抬了一拳。
连观战的疾明都感觉到了痛。
他扭头去看自家主子,只见男子已然放下了书册,笑的极是不怀好意。
连锦抬了抬下巴,朝他道:
“去,帮忙。”
疾明挠挠头,不知何意。
男子衣冠楚楚,他眉一挑,低沉的嗓音泛着股得意:
“没看见拂吟公子打的手都酸了?你去接个班。”
疾明:“……”
还没等他出手,刚被打到地上的连珲哀嚎得凄惨:“你、你见了本殿不下跪还敢如此无礼,待我回都城参你一本——”
未等他说完后面“要你生不如死”诸如此类的话,就忽觉自己的脊背就被人狠狠踩了一脚,仿佛要碾死他似的。
男子吃痛的闭嘴。
“下跪?”少年猩红着双眸,声音冷到了冰点:
“你也配?”
伏在地上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连珲紧咬着下唇,他吃力的仰头去看座上无所事事看戏的连锦,顿时气急攻心。
“连锦,你就这么任由他打我?!”
仿佛每个字都用尽了力气。
只见对方忽然给他一个冷笑:“是啊。”
“你不是专门来道歉的么,道歉就该有道歉的诚意。
“本宫的太子妃承担了莫须有的罪名,还被你如此冤枉的扣上了用巫蛊邪术谋害皇子的罪。
“怎么,被打几下还委屈了?”
闻此,连珲只能是敢怒不敢言,方觉一股血气涌上了喉腔。
任务完成
“拂吟?”
彼时一道女声跨进了门。
少年惊喜回头,转而兴奋地凑到慕音身侧,与人抱怨方才的事。
“还继续么?”女子瞥了眼从地上狼狈爬起的连珲,偏头问拂吟。
闻此,奶眸少年才一本正经地思考起来。
“若是不打了,就听我给你吹笛子可好?”
笛子?
少年眸光微闪,一眼瞧见了师姐背手于身后的流苏。
流苏被系于笛身,正堪堪悬于半空。
那可是他挖空了心思才为人做的这么一根笛子。
“那便听师姐的。”少年伸手拉人,一同迈出了此间。
等人走了,连珲才敢吃力地一瘸一拐走到一旁,他倚着木柱直喘粗气。再观手臂各处的红痕,痛觉膝盖骨仿佛都要被踢碎了。
回去定要狠狠地状告这蛮横少年一番!
只是还没等这个心思留到都城,那软包太子就找人架住了他,毫不留情丢到了县衙听候发落。
疾明愣神许久,才迟迟想起之前太子妃的那番话,“对了殿下,不是传言慕小姐她琴棋书画皆不能吗?”
怎么还会吹笛子啊?
闻言,连锦将几本书册收起丢给了他,又清又冷道:
“传言说她只是一介弱女子,不也照样练就了一身轻功、还在青楼救美么?”
疾明话一噎,只好低下头去:
真是传言误我啊!!
*
江南的清晨不比其余时候,只见水面上覆着一层淡淡的水汽,雾气蒙蒙,颇有意境迷胧的意味。
只道是这水乡的柔情能绘出朱墙绿瓦,雨水能点出烟雨楼阁,抬眼望去那窗旁是沉鱼落雁的豆蔻少女,低头再看那江上是一碧轻舟。
有人水边打衣,有人淘米洗菜,有人漫步路廊躲烟雨,有人乘一叶小舟听竹笛。
拂吟乖乖支着脑袋坐在小船篷里唯一的那张小凳上,仰着眼眸去看身前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