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殉道三百年后(160)
宋弋清当即高声:“你不会……”
嚎得太过大声儿了,牵扯了身上未愈的伤势,宋弋清也知道悻悻抽气后弱了气势:“以为我很差吧”
女子气势汹汹,神情灵动,眼底顾盼生辉:“放心吧,教你几招对付下那些人已是足够的。”
“而且,若是你日后不想再待在皇宫,也可以逃出去。”
忽而,也不知宋弋清想到了什么,微仰头,慨然叹息:“皇宫真是个吃人的地方。”
戚沢那张布满淤青的脸冷若寒霜,像是亘古不化的冰天雪地,可相较书祈珒,更是多了几分凶戾之气。
“现如今就有一个办法,让我出宫。”
宋弋清听清了其中的呢喃:“嗯”
戚沢也不掩藏自己眼中的恨意:“你们出宫。”
“嗯”女子狐疑连连,浅黛色的细眉微微蹙起。
戚沢道出其中原由:“只要你们不多管闲事,皇帝就会死,太子即位,皇宫之内的所有皇子皆要被逐出宫去,届时,流放还是去往封地,都好过困在这皇宫。”
宋弋清直勾勾的盯着戚沢,想从他脸上探究出古怪来。
戚沢被宋弋清如此赤.裸的眉笼春纱眼眸盯得神色不自然起来,滚了滚喉口,匆忙着躲闪视线,不与之撞上。
“你怎么知道皇帝会死你见过皇宫之中那个魔族”
戚沢坦明,又偷滑着眼瞳瞄了两眼,言语却是生硬:“算是见过,法力高强,若是不想殒命,就趁早走。”
宋弋清想到昨夜那残留在茫茫月下的身影,法力高强确实如此,可他们也是绝不会走的。
“你很想要皇帝死”
“我知道,上岐皇帝算不得什么好人,残暴不仁、忠奸不辩、醉心酒色,可我们为道之人,职责就是抵御妖魔,若是真有邪祟要残害于他,也是不能袖手旁观的。”
戚沢随之也噎了宋弋清一句:“是非不分,昏庸无知,这就是你们的道”
宋弋清正欲辩驳一番,又嗅见一抹熟悉的味道,当即拱了拱鼻头,猛吸了两下,距戚沢愈凑愈近。
人即刻仰身退缩,肉眼可见慌忙。
“什么”
宋弋清与戚沢近乎咫尺,方一抬眸,险些贴上人的面颊,又嗅了两下。
戚沢呼吸一滞,浑身僵硬宛若死尸,瞪大着满含阴桀气的黑瞳,满眼戒备。
随即,女子又缩了回去,爽朗开口:“没什么”
“宋弋清。”
温润清越的男声自院儿外传来,只见一白衣男子伫立于门前,提着食盒。
男子眉目舒朗,笑起来如玉般纯良无瑕,却对戚沢似有警惕之心,却未显露太多敌意。
“我带了午膳回来。”
见着人,女子明显笑意粲然,如春山醉玉那般,让着寒风萧瑟之地,开出漫山娇艳稠丽的美景。
戚沢所见识的美景不多,御花园中的牡丹他见过,并不觉得好看,倒是春日时,院儿里那两棵不知多年的梨花会绽放。
方才还在他身旁的女子早已到了那男子身侧,食盒一开,溢出阵阵饭菜清香。
宋弋清倒没说谎,真给他留下了两碟小菜。
而后,也同她那师兄絮絮叨叨的,戚沢不知有何话可说
二人并肩而行,一青一白,一人啰嗦个没完,另一人也只是含笑勾唇,眉目温和,静听着,消散于这破败庭院内。
只等人彻底没影儿后,戚沢才恍惚回神儿,看着宋弋清给他留下的东西。
不多,但也足够多了,比他在这深宫多年,加起来的,还要多。
明明他们昨日才蒙面,他还将人推倒在地,让她遍染红血,她竟还会给他送东西。
戚沢面目凝肃,竟不知为何自语出声:“宋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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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了皇宫几日,宋弋清日日闲来无事,就去叨扰戚沢。
“这衣服都补了这么多补丁了,还缝来做什么而且这都深冬了,你穿这些单衣,根本就不能御寒的。”
宋弋清属实是话多,戚沢不理她,她也能坐在摇摇欲坠的矮椅上,一直在戚沢身旁叽叽咕咕的。
戚沢一掀冷眸,宋弋清即刻起身,跑了出去,又抱着东西过来,是夹袄的棉衣。
“送给你。”
戚沢看着塞到自己怀里棉褥衣裳,只是蹭到了他手背上,都觉暖和。
一袭白衣,戚沢又想到了那人。
“你师兄的”
这些时日,那人有时会来他这儿接宋弋清回旁边小院儿用饭,他同那人并未说过话,只颔首过几次,可他也能看得出来,那人性情温顺,清隽的面容自带君子之风。
且对宋弋清有情。
宋弋清:“嗯,他的衣裳足够了,我手里还有些银钱,等出了皇宫,我再给他买两套。”
她自觉书析伝不会在意这些,索性也自己做主了。
可见戚沢盯着那衣袍,误以为人嫌弃这是旁人穿过的,忙解释:“书析伝的衣裳都是洗得很干净的,不脏。”
说着,还抓起衣裳还洗了洗,闻见了皂角的清香,又推给戚沢:“你自己闻,不挺香的吗”
戚沢倒也没嫌这衣裳是书析伝穿过的,只是多了几分艳羡。
他羡慕宋弋清的师兄。
听见她要给书析伝买新衣裳,他也迷幻了,不知多少年,没穿过新衣了。
如今这套,虽是书析伝的,姑且也算新衣吧
“是挺香的。”
宋弋清站定在他身前,遮挡了今日艳阳正好的日晕,逆光彩霞萦绕在女子身上,如梦似幻,缥缈虚无,好似他抬手,就能消散如烟雾。
女子美目盼兮,玲珑眼魅惑生情,旖旎浓晕糜艳动人,可那张绝美无尘的容颜,却也是那般清冷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