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殉道三百年后(58)
除了找回被妖怪掳走的四具尸体,城中还出现了一件怪事儿,便是洛丙秋、洛清月、彭戊三人,皆变成了白发老人,洛丙秋可以说是思念女儿过度一夜白发,但另外要结为夫妻的二人也是同等惨状遭遇,再联想到洛清翎之死,一时间纵说纷纭,成为铴城茶余饭后之谈。
一群人收拾衣物准备启程,在这儿多耽搁了两日,得靠马车赶回来,不然宋弋清总有理由不去青阳。
戚明轩倚靠在客栈的门口,目露谑笑,饶有兴致的看着暗离,意有所指:“洛清月和彭戊啊~”
那日把洛清月带回来时,人还安然无恙,现如今也同洛丙秋那般模样,成了一个走路都艰难的老妪,这其中有谁出手,显而易见。
暗离也不惯着戚明轩,抬手打在了人身上:“别挡着姑奶奶的路。”
等到戚明轩一个帅气狂狷的姿势翻身上马后,暗离才看了一眼宋弋清。
英勇强悍三人组骑马,身娇体弱的另外三人乘马车。
马车极尽奢华,平铺着上等的白色毛毯,狐貍皮毛,想来当年铴城确实是狐妖盛行,这价值千金的东西元文昭都舍得。
徐子澜有些怏怏不乐的低迷,坐在马车另一边,时不时瞥宋弋清两眼,只看着愁思的她却不言。
宋弋清也蔫巴巴的,跟春困秋乏的猫一样。
不过他注意到宋弋清光洁的脖子完好无损,明明那天晚上还是血流不止的小窟窿呢。
他似有嗔怨:“你明明能打得过他,为什么不出手,平白让他伤你”
宋弋清虚离的目光逐渐清明,撑在桌上托着下颌的手换了个姿势:“大抵是因为……习惯了。”
“习惯了受伤”徐子澜茫然不解时略微气愤,他不理解,怎么会有人习惯伤痕累累。
“当然不是。”宋弋清即刻否认,从马车小窗棂处透进来几股凉气,又立刻拢了拢披风。
宋弋清扯唇笑:“习惯了有人保护。”
从前有书析伝和书祈珒,现在有戚沢和轻尘,从前是没能力出手,现在是懒惰作祟。
一句话,让徐子澜哑然无声,身陷自责。
原是自己无能,不能护住自己心爱之人,亏得之前口口声声说要护她周全。
“疼吗”
两个字让宋弋清错愕愣神,对上徐子澜那关切的目光,更是无所适从:“嗯”
不适应有人在问自己疼不疼,她几乎以为自己耳鸣了。
“流了那么多血,一定很疼吧”他的心疼倒是溢于言表,苦色泛滥。
宋弋清玉指纤细的抚摸了下受伤愈合的地方,已经平滑如初了,倒没什么感觉。
只是她眷念这份关怀,特别是当徐子澜用那张脸、那副语气说出来这句话:“疼吧。”
怎么可能会不疼,仙人都有五识六感,魔灵也知疼痛,她又怎么可能会不疼
“徐子澜。”她用情意绵绵的目光绞着他:“过来摸我一下。”
徐子澜:“”
大惊失色,又是脸色涨红,这么……不知羞耻的话从宋弋清嘴里说出来,倒让徐子澜整个慌乱。
驾驶着马车扯动缰绳的轻尘:“”
宋弋清将他的每个表情都尽收眼底,笑容可掬,放浪形骸的揪着衣领扯开,露出大片白肉,晃得徐子澜眼热,即刻挪开眼避嫌。
“宋姑娘,你快把衣服穿好,这么冷的天儿,要、要染风寒的。”越说越小声,越是不敢看宋弋清。
“过来。”
同样是两个字,让徐子澜的意识也土崩瓦解,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喉口和嘴唇,桌儿上明明有白玉樽杯的茶水,但他并未留意。
马车虽大,但也并不能容纳一个身高七尺的男子立着,徐子澜的耐心被消耗折磨,最终,双腿跪坐在毛毯之上,亦步亦趋的蹑着身体向另一侧的宋弋清靠近。
那种明知山有虎、断壁陡崖、曼陀罗朱砂,却也一往无前。
他像是虔诚匍匐在她身边的囚徒。
抬指时,青葱长指已经抖动得厉害了,但他还是朝宋弋清脖颈而去,女人细肤如上好的羊脂膏油,徐子澜不自觉咽了咽津液。
炙热的手指触碰到那一处冰凉时,宋弋清恍惚觉得自己要被徐子澜灼伤了,但这种感觉令她身心愉悦,得以慰籍。
“说话。”她面色无动于衷的发号施令,勾人的眉眼凤眸却红了。
徐子澜笨手笨脚的,当下只敢触碰着宋弋清,却不敢僭越抚摸,清润的嗓音可见羞赧:“我说什么”
宋弋清:“刚才那句。”
“你快把衣服穿好”思前想后,觉得这句话不对,登时觉悟:“宋弋清,你疼不疼”
让宋弋清心弦尽碎的就是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一股暖流从她心口处流向四肢百骸,让她本冰冷刺骨的身体渐热,莹润透白导耳根也绯红欲滴血。
徐子澜那颗心忐忑极了,让他本就薄的脸皮,现下完全不敢与宋弋清有所交流。
“疼,很疼,我都要疼死了。”
可怜兮兮的语气,刻意放软的音调,像是在撒娇寻求庇护一般。
下一刻,宋弋清就让徐子澜搂住了他的腰肢。
她瘦得让人心疼。
宋弋清说谎了,她是不会疼死的,但只有在她疼痛和流血的时候,以及徐子澜的触碰,她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徐子澜大着胆子又碰了上去,用带着薄茧的指腹碾压之前受伤的地方,手劲儿不大,怕让宋弋清疼。
徐子澜跪在案板上,当那带着桃木与白兰花香气的藕节玉颈送到他唇边的时候,他就知道,他又不能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