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殉道三百年后(72)
戚明轩驼背佝腰,脸上表情依旧傲慢自大:“他怎么可能跟我说这些。”
交代他的另有其人呗~
顺着视线而去,一身淡色青衣纱裙的女子正抱着小狐貍玩弄,眼里尽是醉心玩趣。
小狐貍虽然蜷成一团,但也可见膘肥体胖,跟团肉球一样,宋弋清那小身板儿,还没狐貍宽呢,抱着也不说吃力
原是神女另有其人。
不用被卖去红楼,也不用委身于不喜之人,经此一遭,刘春然也是得福庆幸。
“徐公子”
万睢玉将徐子澜扯至一处,徐子澜略有别扭,不动声色的拂开万睢玉攥着他衣袖的手。
男女有别。
“山上那位当真是山神你们不是说十有八九是妖怪吗”
汩麟其实也算是妖怪,他有兽形,也被归于妖中一类,但灵龙一族,早在几千年前便升入上神。
这么些年来,因从未有人见过灵龙,当年古籍也只是寥寥几笔,更多的便是话本中杜撰的,长此以往,大家都只当它是臆念产物。
徐子澜挠了挠后颈,想当初他言之凿凿,跟万睢玉十分确信,那就是要妖,现如今只觉得羞愧。
“不是还有十之一二吗”
还好,那时话没说得太满,不然如今还圆不了谎。
他现在也狡诈了些。都是宋弋清交得好。
倒是临走时,大娘一直极力挽留他,征询他对万睢玉有意与否。
万睢玉给他送了手帕,送手帕的意思徐子澜虽不懂情爱,但也知其中深意。
忙不迭拒绝了人,拉着宋弋清他们当天就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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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溪谷村逗留了两日,可得加紧赶路了。
马车辘辘碾压过碎石和枯枝,宋弋清可喜欢逗她的新宠了,这也使得她的旧宠失宠了。
小狐貍通体白色软毛,身上也暖烘烘的,宋弋清并腿坐在那儿的时候,狐貍的软爪踩在她腿上,罗裙上沾了点尘土,宋弋清也视若无睹,狐貍用嘴蹭了蹭宋弋清的脸,宋弋清反倒是春山如笑。
色狐貍!男狐貍精!
马车停了,戚明轩的声音自幕帘外传来:“又要在这林子里将就一晚了,宋姑娘,将就一下。”
宋弋清轻缓抬头,脊骨直立,只虚虚瞥了徐子澜一眼:“嗯。”
声如柳絮飘逸,跟她的人一样,似乎很难将她抓住。
宋弋清在刻意回避他,徐子澜就算再呆傻,这么多天的冷默无言下来,也发觉了。
“宋姑娘,你给它起个名字吧”徐子澜主动扯话,勾起的唇弧带了讨好的意味儿在里面。
“叫白昳吧”又白又漂亮。
马车勉强可作床躺下,木板上铺着白色绒毛毯,很细腻温暖,有了狐貍更是驱散了宋弋清的冷感。
狐貍趴在暗离和宋弋清中间,身体也是本能的亲近宋弋清一些。
暗离睡得香,能听见她浅显的均匀吐气声。
夜晚的老林子里时不时传出几声鸟雀的脆叫,又有风吹树叶的簌簌声,火星烧得噼里啪啦的,火堆旁的几人靠着树歇息。
月色清冷寂寥,倾斜洒在薄雾的夜暮中,隐隐绰绰透过斑驳的树叶缝隙,带来飘渺凉气。
宋弋清一抬手,玲珑白玉手链上缀着的铃铛便发出细微的响声。
随着施法,一只白光振动翅膀的蝴蝶便出现在两手之中,玉指青葱修长,很是漂亮精细。
白色朦胧的蝴蝶剎那在她手中消失,光也湮灭了。
以此同时,九州之外的蛮荒,一座苍茫的孤城之上,一只同样的蝴蝶飘到了戚沢肩膀。
他过于冷沉压抑了,棱角分明的脸在阴暗里轮廓尽黑。
他一身黑,比这不见天日的黄沙黑夜还深几分,身上那股阴煞之气地冻天寒,唯有那只白蝴蝶为伴。
她是渡在他身上唯一的光。
戚沢摊开右手手指,清癯遒劲的手指骨节分明,白色的蝴蝶俏皮的飞到他手指上跳动,也使得男人一贯无情的脸有了痴梦笑意。
戚沢也给宋弋清传了一则消息,不过他的蝴蝶是黑色的。
柳青芜去了墨澹却迟迟不归,蛮荒之地的妖魔来势汹汹,皆是想趁柳青芜和览淅无所作为之时大举进犯九州。
以他一人之力虽然打得过,但妖魔众多且难缠,难保有时分身乏术。
这座城池空无一人,唯一与他有来往的,是称下那群黑压压的妖魔。
妖魔目的一致,这时候倒是齐心。
黑云压城,本就岌岌可危的城池,更是有被摧毁的征兆。
屡次强攻不下的魔族也有些气急败坏了,妖魔军之后,几位衣着黑袍的诡灵魔教聚集一处,其中还有一位身材魁梧的犄角男人。
“戚沢。”一魔族气愤难扼,盯着不远处的孤城怒声呵斥。
“吃里扒外的东西,当初要不是靠魔尊怜悯,能有他等杀琊大人的事儿成了之后,再让魔尊好好折磨一下这个叛徒。”
宋弋清收到戚沢的黑蝶信使,嘴角笑意还未压下,惊闻身后有鞋靴踩在枯枝落叶的动静儿。
她能猜到是谁,但没想到人这么来势汹汹。
“宋弋清!”
宋弋清转身之后,徐子澜的身形将她压在他的阴影中。
看不太清他的表情,因为他是背着皎月的,她从那紊乱狭猝的呼吸,和刚才那声喊叫,可知徐子澜现在一定又恨又可怜。
或许还耷拉着脑袋。
“你不睡觉,你在这儿玩儿蝴蝶!”
听见这话,宋弋清忍不住失笑:“玩儿蝴蝶怎么了”
她玩儿个蝴蝶还让他生气了不知道他又在闹哪门子别扭。
他长得白净,即使在夜里,那张脸也泛着白光,那双丹凤眸透亮澄澈,像是一簇未被污染的清泉,看着就令人心神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