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折娇枝(84)
离开故土,奔赴一个新的地方,任谁都不愿。
可她又能如何,公主不就该为自己的国家做贡献的吗。
这些事儿玉露自然没提,她抬头又是拿起一簪子往她所梳好的发型上插。
待到玉露为她梳妆完时,姜挽抒跨着轻越的莲步往外走去,复次打开门,周炎的身躯再次现在她眼前。
姜挽抒昂头,实在疑惑。
这人不是刚走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院里这个时候已经入了些冼扫的婢女,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正要小声在男人面前开口去问,接下一刻,周炎率先出了声。
“挽妹,我差点忘了临行前爹娘让我转交给你的东西。”乡下喊人,普遍有“妹”与“哥”这两字。
姜挽抒再次低下头,瞧见他手上拿着的一个包袱,转着神思想,原来这男人是有备而来。
周炎又没等她开口,又在外人面前做村中人常见莽样,推着姜挽抒往里走去。
姜挽抒见状,忙忙将头转去,睨这冼扫的婢女们。
不过一会,她便舒口气。
还好,她们并没认为她和周炎熟识模样,只见得有婢女瞧她眼神长得怜惜,瞧周炎眼神怪怨。
这一相结合,可不就是能拼成一场小戏。
救命恩人是村中之人,其儿粗莽,带美入城,美人精致,又与其粗莽人相撞,可不好一副逗蛐蛐儿戏,让人瞧得心旷神怡。
只不过那莽人定是会被观众嫌弃。
好好一良家得体姑娘,被那粗莽人推搡,是人都会有怜香惜玉之心。
姜挽抒见此也不挣扎了,顺着他推的地方走去。
她想,让周炎被其他人嫌弃就嫌弃罢,横竖不是被识破。
再说,他这脾气也该是受受挫。
要不然,她还要待在他身边一段时间,可是难熬。
一入房门,姜挽抒就被周炎推到木桌上坐。
姜挽抒仰头瞧去,男人眉下睫毛密长,“周炎,你知不知道你方才不顾我的意愿推我进来,外头人会怎么想?”
“能怎么想,反正方才我已然表现得很是无礼,她们都会以为我是村中人,粗鄙惯了,只要她们不会觉得我与你亲密就好。”周炎气定神闲,大咧咧坐在她一侧椅上。
姜挽抒不可置信,“你既然知,那又为何这样做,不会换其他方法?”
在外人面前失礼,可谓是无脸,她要这样,也只会藏屋不再见人,偏在周炎这里,对别人对他的评价如饮水一般,容易咽下去的很。
周炎瞥过一眼姜挽抒,就知她在狐疑啥,“我活在自己眼中,又不是在世人眼里,她们看我何样,我为何要管?”
“轰哈”之间,姜挽抒只觉自己多年来按部就班、循规蹈矩的思想被侵犯。
她也不理问周炎复又来所为何事,睁着大大圆眼不可思议,“可若这样,岂不让人诟病?”
“那你会吗?”周炎顺手拿起一盏壶,倒入杯中。
姜挽抒毫无思考,直接无顿,“当然不会。”
世人当下风气尊风雅,那是因现下中原日渐强盛,可在这万花丛里京城远郊之外亦有贫苦之地,贫苦之地百姓多难民生,哪还顾得上风雅?
在她看来,只要本心是好,无论是何脾性都属于常。
“我身边人只有挽挽,所以我做何事要交代的也只有挽挽,至于他人怎么说去,我便不关心。”周炎提杯入嘴,一口闷下白水。
姜挽抒恍然大悟,顿觉神思得到升华。
原来这世上还有这样一种人。
想着,姜挽抒侧头又睨周炎,这倒是她没能料到周炎会是这样不在乎他人想法的人。
但仔细想想,也是不怪。
毕竟像他这样“强掳”了民女就要娶她做娘子的男人,能又这种惊天骇人的想法也属正常。
姑娘的视线直直勾着周炎,他又怎么不能察觉,当下觉得有些难为情,摆下手上茶杯,“挽挽,你这样看我干什么?”
周炎本想说更过份词语,又恐被有心人听见,徒惹姜挽抒不喜,憋了回去。
姜挽抒被这一喊,吓回神,察觉她确实好像盯了周炎许久,脸上沾着粉,连忙回声,转移话题,“我、我不过是想着怎么问你适才为何又来?”
周炎在姜挽抒面前向来轻松,不动脑子,自然察觉不到姜挽抒说这句话是转移话题,想起那院中奴仆为他准备午饭,语气不由大了些,“挽挽,你知道他们给我准备了什么午饭吗!”
姜挽抒见他这样模样,露出难以言说之状。
以他模样,是府中之人亏待他了?
可是不应该啊,周哥哥是那样得体之人,怎么会厚此薄彼?
姜挽抒摇头,未置言语。
而周炎瞧着姜挽抒不回答,亦也不再等她再度说话,“他们给我准备了一碗米饭,一碟豆芽,一条鲈鱼!”
这不很是正常?
姜挽抒睨着眼前气呼呼的男人,疑惑问出,“这有何怪?”
就此刻,有端菜婢女入屋,摆下饭菜就走。
姜挽抒知这是婢女为她准备的午饭,洗过手,提碗拿筷。
她以为会不会是厨娘所做的菜没有这么好吃,所以周炎才来吐槽?
她夹起碟中豆芽,入嘴去尝,虽没周炎煮得好吃,但也不差,不应该啊?
她抿唇再张,“我的饭菜也和你说的一样,再说厨娘做的滋味也还不错,怎么就让你不喜了?”
其实说私心,她的确有些为周述安抱不平,虽然他们之间已经匆匆转段那份初散的情愫,但确实因为要不是周述安帮忙,也许明日她也难有入宫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