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宁为安(155)
“二位……”
北漠回来的指了指顾言,那人又懂了,转向顾言,“侯爷万安,番城的侯爷……”他停住了,不对啊…
“那是我家宴白,你继续说,番城怎么了?”顾言看他忽然迷惘,便又知这是陆匀的人了。
那人恍然大悟,继续道:“宴都尉把启州的兵器全运回越州了,已经上路了。”
“嗯,挺好,去听雨楼找你家陆大人吧。”顾言随口应了,转身往家里走,没再管他们。
两个探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都是一身风尘,都要馊了,相互认识了一下,便客气着一块儿往那客栈去,相互还交流起经验来。
顾言翻墙进了院子,落在那曾经年年给他摆宴席的地方,就着月色,他看着眼前的昏暗,正厅搭着脚手架,似是在修屋顶,他攀上去一看,属实是被晚宁踩了个洞的。
回身四下张望了一番,七零八落的,花石子路的缝隙里长出了人高的杂草,他想着得让老宦官好生改改,改成晚宁喜欢的样子,山石池子,秋千花蔓,回廊上得挂满了宫灯才好,样式要让晚宁自己挑。
他一边想着,一边往回走,从西侧安化门回去,抄起棍子又把睡着的天武军一个个敲醒,一棍一个字,“该、起、床、了、天、亮、发、钱、吃、肉、了。”哟,还少了几个,不知去向。
一个个官兵醒来便捂着脑袋滚在地上,一个个哀嚎着。
“今夜你们还死不了,若明日我看不见你们统领,那夜里便军法伺候。”他一边推开门,一边走进去,城楼上的睡得比门口的还死,根本听不见动静。
他寻着昏暗处回到了九华殿,刻意把手遮好,不让晚宁瞧见。
他出去之后,刘宜便觉得自己要照顾好晚宁,让老宦官拿来了吃食,两人一起等着他回来。
见他进门,刘宜上前便问是什么事情。
“陆大人在漠北安插了线人,如今逐渐有了收成,且他拿到了臧黎购置兵器的账目。”
刘宜大喜,“这下臧黎没跑了。”
“陛下,还不够,须稳着点儿。”顾言提醒着,绕过他,走到桌边坐下,笑着看晚宁,一脸乖顺,表示自己很好,一点儿事都没有。
晚宁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目光,抓过他的胳膊便问他是如何去的,成功捏疼了他,表情没扛住。
“你,怎么了?”晚宁挽起了他的袖子,一圈圈红的冒血的刮伤铺满了他的手臂。
顾言赶紧解释起来,“我搅绳子自己搅的,不碍事。”
“是不碍事,可你不告诉我,便很碍事。”晚宁睨了他一眼,望向自觉站远,倚在窗边的刘宜,刘宜见得了允许,走过来瞧他。
“兄长这是……”
“他定是扯着绳子从城墙上跳下去了。”晚宁知道他,就爱往高处攀。
刘宜暗暗惊叹,转身去了门外,吩咐人取了伤药来。
顾言乖巧地让晚宁瞪着他,给他上药,不敢多言。
*
天武军的统领岑时便是那岑欢的后盾,堂亲关系,岑欢没有供出他来,算是情义,毕竟两人相互笼络着敛了不少财。
宫城禁军作保,画舫风生水起,被人端了这件事他是百思不得其解,又不能出面制止,因着端走这碗羹汤的乃是陆匀。
他憋着气好些天,一大早醒来想着去宫里例行寻一寻便回来休息,却看见满城墙的官兵伤的伤,晕的晕,气得发抖。
官兵们说是个乌发半束,身手不凡的人,夜里还回到了宫里。他便问搜查了没,官兵们才想起来要去搜查,一个个哑口无言,支支吾吾,还说那人指明要见岑青。
岑时想不明白是谁,大家都说顾言去了启州,他也想不出来是顾言。
憋着一肚子气,大摇大摆地领着兵,便要去找刘宜说理,想着必须要内外搜查一番,包括刘宜的寝殿和各宫娘娘的住所。
皇宫内院哪里是一般男子可以入内的,岑时便要查个明白,走在宫院间的砖石路上,迎面经过几个宫娥,细碎步子慢慢走着,挽着手悄声议论着刘宜寝殿里威仪凛凛的男子。
岑青听进了耳朵里,脚步加快,更加气愤起来。
他觉得是刘宜找了人故意要挑衅他,拐进九华殿的院落里,一脚便踹开了刘宜的门,“陛下,宫里进了贼人,属下特来护驾!”
刘宜正与顾言吃着早膳,晚宁早就吃饱了,伏在窗边看着院子里的秋花。三人听见这威武的声音,都觉得好像是有人来砸场子的。
顾言却知道怎么回事,“陛下等我一下,我去看看他有什么毛病。”
他走出小门,眯着眼睛瞧着岑时,见他生的五大三粗,肩宽体胖,哪里像个武人,分明像个杀猪的。
“你是什么人?竟敢擅闯皇宫?”岑时对着顾言大声吼了起来。
顾言只嫌弃他太吵,微微侧过头去,侧面瞟着他,不言语。
岑时见他不言语,手一招,示意几个官兵上前抓人,顾言一笑,一记重拳砸了过去,岑青登时崩掉了牙,口吐鲜血,脑子里嗡嗡作响,连连后退之际还不忘问着:“你到底是什么人?”
顾言低下头甩了甩手,似是刚刚打得不舒服,五指张开又合上,想找一个合适的发力点,“我是翌阳军统领,奉陛下旨意,肃清宫内玩忽职守,目无军法的一应官兵。”
他看向捂着脸的岑时,“今日起,谁,点时不到,呼名不应,违期不至,动改师律,调用之际,结舌不应,藐视禁约 注1),我便杀谁。”语毕,已走到了一个官兵身边,手一掀,官兵的钢刀脱鞘而起,落到他手里,他反手一挥,岑时血溅三尺,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九华殿厅内的“勤政亲贤”的匾额,官兵纷纷下跪,只求个保全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