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和死对头互穿了!(99)
“不愿意说也没事。我就是……随口一问。”
但钟涟青沉默良久后,还是开口了。
他有些无奈,没忍住笑道:“我就去过那么一次,谁知道就遇见你了。”
楚翊见缝插针地回道:“说明我们有缘啊。”
钟涟青也侧过身,眼睛定定地注视了他好一会儿,忽的失笑。
楚翊便和他对视着,正等着他说些什么,却突然眼前一黑。
原来是被钟涟青伸手挡住了视线。
“眼睛闭上,该睡觉了。”
视线暗下,听觉就更为敏感,钟涟青的声音仿佛是俯在耳边响起的,楚翊的耳朵不由微微动了动。
片刻后,钟涟青移开手,看着楚翊乖巧闭上的眼睛,眼里不禁染上笑意。
他移正平躺着,也闭上眼睛,嗓音带着轻缓困倦的柔意。
“因为按照约定,在及冠之前,我不被允许去钟家。……我会给他们带来不幸。”
钟涟青缓了一下,掌心握着的手握他更紧了些,让他无比感受到身旁人的存在。
他停了几秒,继续道:“其实静隐寺的师兄弟们都很好,但是我太贪心了。我经常控制不住地幻想,我的父母究竟会是怎样的?是会很严厉还是很温和,或者稳重,或者和蔼……就像我听寺里师兄们说的那样。”
“对了,和他们比起来,我还有个哥哥,据说他和我长得很像,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性格……我总是告诉自己,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其实也是迫不得已才抛弃我的,就算那么些年都没来看过我,但肯定,他们有自己的原因。”
“总不可能是忘记我了吧。”
钟涟青笑了一下,唇角微扬,“所以有一天我就悄悄溜了出去,保险起见我还提前给自己备好了路上的盘缠。好在,没有人发现我。”
他说着幸好,但唇角的弧度却一点点落下去。
即便过了好久,一回忆起那时候,曾经年幼的自己心里的聚积的潮湿便蜿蜿蜒蜒流过岁月长河,像是某种一到雨天就疼痛的病症,经久不息。
不知不觉间,楚翊睁开了双眼,他静静听着钟涟青近乎自虐将自己的过去坦言说出。
浅色的眸子专注又认真。
“我躲在钟府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不知道等了多久,我记得当时街市上只剩下零星几个人,光一点点暗下来,终于,我看见有人出来了。”
钟涟青默了默,“……我和他真的长得很像。”
明明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他却只能躲在角落里,像一个外人一样看着漫步在月光下的三人。
兄长看上去不太爱说话,抿着嘴走在最前面。
母亲微微笑着,一面被父亲小心扶着,一面又伸出手去拉前面的小孩,虚弱的声音却带着显而易见的温柔:“阿宁你走慢些。”
和他想象中出入不大,只是、只是没有他罢了……
尚且年幼的孩子紧紧看着那边的温馨,不想错过任何一秒,直到再看不见,他才缓缓抱膝蹲下。
深夜露重霜寒,他却在那里待了整整一夜。
次日,除去路上偶遇楚翊的小插曲后,他很顺利地重新回到了静隐寺。
他怀着失落、愧疚、迷茫等复杂心情失魂落魄地朝房里走去,门开时却见到止观师父。
止观师父敲着木鱼,向他投来平静一眼,目光浑浊却仿佛带着洞察秋毫的敏锐。
叹口气道:“放下了吗?”
那时的钟涟青在门口怔愣地站了许久,忽的大哭出声。
一边用袖子抹着不间断的眼泪,一边在泣声的间隙抽噎答道:“没、没有放下……我不放下!为什么是我?……”
……
楚翊伸手将钟涟青搂住,不熟练地拍着他的背。
钟涟青无奈地推了推他:“我没哭。”
“是我哭了。别推开我。”
楚翊抿着唇,脑袋轻靠在他肩颈处,将他抱得更紧。
他其实没有哭,但还是感到心脏一阵阵没来由的抽痛。
顿了半晌道:“那你给我那么多灵石干什么?留着自己用啊。明明你也没多少……”
况且还是路费。
钟涟青回忆了下,弯着眸道:“可能是你当时看上去太可怜了。瘦瘦小小的一个,还学上别人‘打劫’了。”
莫名其妙地,他觉得同病相怜。
楚翊被他逗得一笑,旋即想了想,道:“这么说来,我们那时候便睡在一起过了。”
钟涟青困惑地“嗯?”了一声,便听见楚翊笑着说“一起睡过大街啊。”
他一时没忍住,也笑出了声。
“好了,闭上眼睛睡觉。”
于是两人闭着眼睛,很小声地说着话。
说着说着,楚翊的声音越来越小,没过太久就睡着了。
钟涟青睁开眼,浅笑着看闭眼睡觉的楚翊。
他一只手被楚翊握着,便伸出另一只手掐了掐眼前人的脸。
像是一声带着温柔笑意的喟叹:“我好喜欢你啊。”
楚翊不满地皱眉嘟囔了一句“别闹了,睡觉”,随即像是清醒了一样,抬手准确地抓住了捏他脸的手,将其带着放下。
右手用力更加搂紧了身边人,避免他再动手动脚扰人睡觉。
他半梦半醒的迷糊动作,却成功制止了钟涟青的动作,让人乖乖地躺好,不再动弹。
与人相拥而眠是一个极能带给人安全感的姿势。
潜意识的放松,让钟涟青不同往日般难眠,感受着身旁平稳的气息,他也很快被那层宁静的氛围感染着安然入睡。
第49章
深更半夜, 此时的树林充满了某种令人胆寒的禁忌色彩。浓密的黑暗宛如墨汁般涂抹在树梢之间,偶尔因月光慷慨投下的光而显出踪迹的影子扭曲变形,一切都为其增添了一层厚重的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