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超爱(57)
聊的差不多,周临江起身:“别干聊了,边吃边聊。”
于是四个人从沙发闪转移到了餐桌,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期间周临江开了一瓶酒,喊俞奚陪他喝点,慕苓酒量也不错,也陪着喝了点。
周砚一向没有跟周临江喝酒的习惯,也并不打算因为今晚的碰面就此退步,修复和周临江碎裂了十年的关系。
几杯酒下肚,桌上的气氛愈发热闹,从现在聊到少年时,又聊到以后,直至夜深,才算宾客尽欢的散去。
周临江喊了司机送俞奚慕苓回住处,俞奚看向周砚:“不用了,阿砚没喝酒,让阿砚送我们吧,正好认下门。”
听这话,像是有话想跟他说。
周砚眼神闪了闪,应下。
驱车离开老宅,一路无话,只有导航的声音回荡在车厢内。
到地方,俞奚环着稍有些醉意的慕苓率先带路,周砚落后两人一步跟着往前。
电梯直达,门口,指纹解锁后进门,俞奚落下一句“稍等”,先扶着慕苓进了卧室,过了会儿才带上门出来。
走到周砚身侧,他反问:“聊聊?”
周砚点头,两人去了阳台。
夜色寂静,远处是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周砚点了一支烟,任由烟雾直直上升,又消散在夜色里。
静了半晌,他才开口:“怎么突然想起回来了?”
“其实不是突然,早两年前就想着要回来了,毕竟这里才是我的故土,苓苓的父母也在国内,只是之前一直因为……”俞奚双手交叉置于阳台,顿了顿,才继续说下去:“前不久,我接到了周叔的电话,说是你身边终于有了真心相待的人,我想了想,就决定回国了。”
“我听周叔说,这些年,你跟他的关系一直不太好。其实当年,不怪周叔,怪我。”俞奚目光没有焦距的看着不远处,像是陷入了回忆:“当年,早在周叔发现你我关系过密之前,我就已经觉得不对劲,但当时我太年轻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这件事,后来周叔找我说要送我出国,我就答应了。”
“阿砚,当年出国是我自愿的,不是周叔逼迫。”
“本来这些话早就想跟你说,但后来周叔说哪怕让你误会,也让我跟你彻底断了联系,就一直没能跟你说。”
当年,原来是这样。
枉他这十年每每想起,总觉得遗憾亏欠,恨自己当年没能力护下俞奚。
到头来,只是他一厢情愿。
周砚吸了一口烟,又缓缓吐出,缭绕的烟雾遮住了他的脸,叫人看不分明:“也就是说,你根本就不喜欢男人。”
“是。”俞奚被他的声音拉回现实:“所以这些年不是刻意躲着你,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对不起,阿砚。”
整整十年,他把自己困在原地,不肯走出,事到如今,一切分明摊开在他面前,他本该愤怒。
可是很奇怪,这一刻他的心底既没有愤怒,也没有不甘,甚至称得上是平静。
就像是所有的一切于他而言,都已经不再重要。
周砚在火光明灭中微微眯了眼:“算了,都已经过去。”
是个有些意外的回答,十年过去,他们好像都已经不再是当初的自己。
曾经觉得无比重要的人,无比重要的事,都在时光的洪流中一点一点被冲刷的不再那么执念于心。
俞奚怔了一怔,却又很快释怀。
如果周砚真的已经放下,那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他由衷的为他感到开心。
这些年盘旋在心底压的他喘不过来的愧疚,在此刻好像也终于消散了一点。
俞奚松一口气,脸上露出一点笑:“你能这么想,挺好。”
短暂的安静,唯有烟雾在两人之间弥漫,几秒,俞奚看过来:“对了,还没恭喜你,终于找到真心喜欢的人。”
提到齐霁,一整晚踩在云上的不真实感都散了,周砚想到那张脸,神色不自知的涌上一层柔和:“谢谢。”
俞奚还从未见他脸上露出过这样的神情,哪怕年少时尚且青涩,周砚都比同龄人多了一层难以亲近的淡漠,他忍不住好奇:“愿意跟我说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他是个,很普通的人,但又……无比吸引人。”
初初见没什么特别,后来对他而言,却成了致命吸引。
周砚喉间滚动吐出一口烟雾:“他的遭遇算不上好,跟你差不多,年少丧父,留下他跟母亲相依为命,现在母亲肝癌住院,不过他从来没有放弃过,同时打两三份工也没喊过累。”
“他跟我见过的人都不一样。”
他如此渺小,却又如此坚韧,像长在岩石缝中的小草。
像无惧黑暗的太阳。
明明自己活的比任何人都要艰难,却偏想着要为他撑一把伞。
“听起来真厉害。”俞奚不由感叹一句:“那他叫什么名字?”
“齐霁。”
“齐霁……”俞奚把这个名字在嘴里重复一遍:“有时间了,改天一起吃顿饭?”
“好。”
夜深露重,那点堵在心口的经年往事也已经聊开,俞奚没再留周砚,送人下楼。
楼下,手里的烟也燃至最后,周砚随手掐灭走到垃圾桶旁,正要抬手扔进去,身后传来俞奚有些忐忑的声音:“阿砚,以后还是朋友,是兄弟吗?”
周砚动作顿了一下,很快继续扔掉烟头。
最后一缕烟雾湮灭在视线里,前尘过往,仿佛也都随之消散,连同这些年淡淡的遗憾。
至此,全部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