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有疾(251)
不过她运气好,恰逢奉天宗扩招,加之人美声甜,会骗会哄会撒娇,没费多大力气就顺利在外门扎了根。
可那是一百多年前,且不说菖华为人如何,陈蔼确实太过鲁莽,质疑考试成绩不说,竟还冲到菖华面前,指着她破口大骂。
他骂了什么,时羽没细听,只因在菖华身边,她见到了年幼的柳不眠。
四五岁大,穿一身白衣裳,脖子上挂个金项圈,头发左右扎了两个坨坨,小脸圆圆的,却神色冷漠,故作严肃。
桌案上摆了一碟糕点,她很想吃,却又不敢轻举妄动,鼻尖不住抽动,像只可爱的小兔。
时羽欣喜,可惜在陈蔼的记忆中,柳不眠并不重要,他给予的眼神不多,柳不眠小脸虚化,百年前的菖华渐渐清晰。
倒是没怎么变,还是那身滚金的道袍,还是那柄雪白的拂尘,但明显不是现在这么好脾气。
“别说你只是个倒数第一,就凭你长得这副样子,即便魁首,本座也绝不轻易收入山门。”
这当然只是一句气话,菖华就是为了气他,奉天宗并不以貌取人,虽然长得漂亮确实会招人喜欢得多。
陈蔼闻言,更加怒不可遏,又道:“我本来就是来学艺的,要是能考第一,就不会前来拜师了,你这分明是无理取闹!”
“可奉天宗也是有门槛的,规矩就是规矩,所有参加考试的弟子,只取名次前一百。”殊衡院长老耐着性子解释。
每年新弟子考核,都得遇上那么几个奇人,菖华早就习以为常,还能顺道拿来逗逗闷子,又问:“你要是实在想入门,本座可以专门给你安排个职位,你要不要听听看?”
那时候大家都很年轻,很有脾气,陈蔼见菖华服软,姿态越发高傲,昂首,“你说。”
菖华笑起来,十分不怀好意。
“今年闹蝗灾,外门的小弟子们防虫治虫很是辛苦,夜里也不敢休息,可天气又不太好,老见不到月亮,到处黑咕隆咚。于是我打算在外门建一座高塔,塔顶悬挂一块八尺高的铜镜,四柱镶满夜明珠,每天晚上你就爬到塔顶坐着,脑门贴到镜子上去,用你智慧的光芒,照亮整个外门,照耀整个修界。怎么样,够伟大吧。”
这么老长一串,只为羞辱人家脑门大,也只有菖华了。
陈蔼被逐出宗门,坐在台阶上哭,一边哭一边骂,认为自己不过才十六岁,就算轻狂了些,愚蠢了些,又怎么呢?他凭什么要承受这样的羞辱。
他哭得太难听,看守山门的小弟子不堪其扰,将他赶下山去,他抹着眼泪往家走,却在半道上遇见一个人。
那人浑身裹在黑袍里,大大的兜帽遮住了脸,袍下还戴了面具,声音忽远忽近,忽男忽女,如同鬼魅。
少年胆大轻狂,毫无戒心,那人只一句话,就勾得他心脏如麻。
“你想不想出人头地,想不想让人刮目相看,想不想让菖华成为你的手下败将?从此只能仰视!呵呵,我这里有一个绝好的机会。”
第132章 第 132 章
在奉天宗山门前, 这位浑身都包裹在黑袍内的神秘人,毫无顾忌盘膝坐在路边一块大青石,光天化日之下, 跟个十几岁的孩子密谋要如何扳倒菖华。
陈蔼满脸的鼻涕泪, 梗着脖子站在台阶上问:“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可以不相信我。”
神秘人气定神闲道:“现在就下山,回老家继续放你的牛。”
左右抠右手, 陈蔼鼓着脸, “那你想怎么样。”
神秘人微顿, 胸腔缓慢地起伏,片刻后道:“我还需要一个器宗,一个不一样的器宗。”
这个“还”字很微妙, 但彼时的陈蔼尚且年少, 他毫无所觉, 只捞起袖子抹了把脸上的泪,傻傻问道:“什么器宗啊, 难道奉天宗还不够好?”
整个北陆, 不, 整个修界,没有比奉天宗更厉害的器宗了,他们还能到哪里去呢。
他显然是会错了意。神秘人轻笑一声, 摇摇头,“奉天宗当然很好。”
就是因为太好,所以舍不得。
“我只想去奉天宗。”陈蔼一屁股坐到台阶上, “我听人说,炼器很赚钱。什么长生什么大道, 我根本不在乎,我只想赚钱, 我穷怕了。”
“那我确实是找对人了,我没有看错你。”
转过脸,神秘人面向青石阶尽头那扇朱红的铜钉大门,“这样吧,我们自己组建一个门派。”
陈蔼茫然地瞪大眼睛,“什么?”
神秘人跳下石台,昂首朝山下走去,“菖华看不起你,是她没眼光,我觉得你很有天赋,你以后就跟着我吧,等我建好了门派,就封你当掌门。”
原地杵了半天,人都快走没影了,陈蔼才反应过来,一步三阶追上去,“你说什么?你让我当什么?”
找了个隐蔽的山谷,盖几间房,铺一块地,山洞里几尊炼炉架上,鬼驭门就这么稀里糊涂问世了。
仙盟报备,租地雇人,砌房子搬炉子,前前后后都是那位神秘人独自在操办,等到一切办妥,“他”才把陈蔼叫到面前来,拍拍他肩膀说:“以后你就是鬼驭门的掌门了。”
陈蔼来到门派领地,起先还不信,直到看见桌上那块仙盟授予的玉质度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