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有疾(76)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她顶着这样一张无瑕无害的脸,却做着这样暗昧不明的事——哪有丫鬟伺候主子洁牙,是直接把牙具怼人嘴里的。
这就算挑明身份了,时羽呼吸莫名急促,鬼使神差,竟是顺从张开嘴,不躲不闪任人作为。
她手心托在时羽下颌,指腹按在人唇角,一腿站立,一腿跪在床沿,弯腰倾身,微偏着头,另一手抓持牙具,缓慢地进出。
时羽被迫仰脸启唇,晶亮口涎顺唇角溢出,沾湿了她的虎口,她不言不动,看似漠然、严肃,愈发黑沉的眸,却暴露了心中一丝微妙情动。
秀眉轻拢,时羽觉得难受,往后躲了下,她倾靠得更近,遮挡了大半天光,身前娇小女子完全被她阴翳所笼罩。
穆淮清退后两步,“啧”了一声。
时羽手指在枕上留下道道抓褶,眼眶泛起湿润,娇慌求饶,“好、好了。”
蒙昧混沌的情愫,犹如蛛网,将二人粘黏包裹在一处,难分难舍。
她停手,胸腔缓慢起伏,一声沉重漫长的喟叹,好像在极力忍耐着什么,终于得以解脱,却是万分眷恋惋惜。
时羽抓起手帕,慌忙擦拭嘴角。
她递来茶水,声线略喑哑,“师妹,漱口。”
时羽怯怯抬眸偷望,触及她深邃的眼,飞快别过脸,轻摇头,“你放在桌上,我自己来罢。”嗓音比蚊子哼哼还要细弱三分。
她一动不动,捧茶的手,也是那只握刀的手,稳健得很,茶汤犹如凝固,不见丝毫颤动的涟漪。
僵持不过,时羽只得乖乖张嘴,含了茶汤,再就着她手吐回去。
穆淮清长嘶一声。
时羽羞臊至极点,无从置辩,只能尽力装作坦然。
洗漱完毕,她又从袖中取出一盒香膏,掌心揉化,“来,我给你擦脸。”
时羽撑坐在床,裙褶堆砌,脸蛋已经红得不成样子,连着脖颈和领口处的小片皮肤都泛着粉。
涂抹力道适中,她的手温柔抚过眉眼、双腮,仅是拭面,时羽感觉全身都被她摸遍了,克制不住地发颤。
这太羞耻了,房里还有第三个人在呢。
深吸气,时羽努力平复,心里乱七八糟想,这真是一场欲望和理智的极限拉扯。
理智告诫,此人身世成谜,充满未知和危险,还有一个顶厉害的老婆娘在背后憋着坏。
欲望则很简单,她够强,够漂亮,够有钱就算了,竟还如此深情专一,堪称完美的玛丽苏模板,时羽是个俗人——想跟她睡觉。
还没有结束,她跪坐脚踏,“我为你穿鞋。”
“还是好凉。”她抬头,双手捧起时羽小巧的足,贴在脸颊,“暖暖。”
时羽惊吓后退,猛地缩回脚,“好了好了,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她飞快穿好鞋袜,提裙快步行至妆奁台,胡乱抓了篦子攥在手里,“剩下的我自己来。”
“也好。”她紧跟着在旁坐下,“我粗手粗脚,恐会扯痛了你。”
不愧是大师姐,撩妹方面也是天赋异禀,领悟力超群。
时羽心慌得厉害,裙摆下脚尖僵立,脚趾紧张缩在绣鞋里,又听见她半是命令半是央求,“梳两条小辫吧,往常在家里梳的那种样式。”
出门在外,精力有限,时羽最近几日发饰都比较简单。
这种情境下,实在很难拒绝,时羽依着吩咐,梳头、簪花,打扮成她喜欢的样子。
“无瑕堪比玉,有态欲羞花,我师妹真是天生丽质。”柳不眠坐姿端正,目光专注深情。
时羽仰脸,有些昏昏然了。
“好哇,我早就猜到你们认识,竟是师姐妹的关系。”
穆淮清大步行来,“我说呢,一个护着一个,就欺负俺!”
柳不眠斜望,如同在看一只大水牛,“那又如何。”
穆淮清“嘿”一声,“原来这才是你的本来面目,你人虽然不咋地,长得倒是不赖。”
“自然。”柳不眠毫不自谦,“吾之美貌,你投八辈子胎也赶不上。”
“淮清。”时羽柔柔出声,“你下楼去,叫堂倌备些吃食送上来,饭后我们便出发。”
主人的话,穆淮清当然无异议,只是……
她说:“你师姐把俺的活计都抢完了,俺拿钱不干活,心里不安。”
时羽回头,“我刚才不是已经吩咐事情给你做了,叫你下楼去。”
“俺晓得嘛,俺晓得……”她磨磨蹭蹭来到柳不眠身边,“旺财,商量个事。”
柳不眠扬眉,示意她说。
摸摸鼻子,穆淮清攥着衣角,小心道:“你伺候小师妹,俺没意见,但也不能让俺闲着,俺这人过惯苦日子,闲不住。”
“你待如何?”柳不眠皱眉。
“让俺伺候你呗。”穆淮清撩袍,踮脚蹲在她身边,“也让俺给你漱口,穿鞋。”
时羽手掩唇,面上不知是惊还是笑,“你喜欢我大师姐?”
“你们两情相悦,俺不敢插脚,只是……”穆淮清支支吾吾,也说不清楚,“反正,俺不能闲着。”
时羽睁大眼用力去瞧,试图分辨她话中真伪,见她满脸坦然,毫无半分扭捏,有点犯糊涂。
柳不眠倒不像生气的样子,眯眼思忖片刻,摸出把折扇,随意往妆台上一搭,“你将手掌放置在此处。”
穆淮清依言乖乖照办,“如何?”
柳不眠折扇一开一合,发出清脆声响,“这是蛇纹木制成的扇翅,比铁还要硬上三分,待我将你指骨根根敲断,再打碎你的膝盖,你应当就能闲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