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从穿成外道女修起(145)
嬴寒山摸摸脖子,摇头。
“天下能成王者如此多,和我没有干系。您为什么觉得我是为了辅佐王才存在呢?”
虽然穿甲如穿羽绒服,嬴寒山还是没换掉青簪夫人给她的这身衣服。
毕竟在军营里穿成之前那样,无异于昭告营里来了个外人。
现在她穿着这身甲很容易就装作普通军官,不熟悉的不会上来询问,熟悉的看到她胸前的狼牙吊坠也就明白她是青簪夫人的人,在营中行走省了很多事。
其实她也不怎么在营中行走。
修士不需要进食,也不太需要睡觉,她大部分时间就是在医帐里找个地方一窝,盯着第五争看,提防着有人有鬼进来照他胸口来上一刀。
从她进了这个门开始第五争就没睁过眼,有时候她会在睡梦中含含糊糊地说些什么,或者发出窒息一样的呼噜声,但更多时候他只是静静地躺着,像是死了一样。
医生们隔一天来一次,从不对嬴寒山说第五争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她只能自己判断,从她进帐篷的第三天开始第五争身上的龙气就不再显现,大概是他的伤不再危及生命了。
这是件好事,至少不会防住了刺客没防住他自己病死。
到三十晚上,天不太好,没有月亮,云倒是多,天上的星子看得也不明显了。
军营里早早地点起火来,但出于不要反常的考虑,没在军帐外布置很多人。
嬴寒山把逐鹿弓放在手边,三个箭筒就竖在一伸手就能拿到的位置,里面放了十五支普通的箭,还有余下的那四支与它配套的箭。
近身肉搏很难看顾到身边人,进帐子的路只有一条,她倾向于在危险进来之前就射杀它。
没有钟表也没有窗户的夜里,时间像是油脂一样厚重,铜灯台上的灯缓慢地摇曳着火苗,把躺着和坐着的人的影子都拉得很长。
其实人在这种环境下是很容易精神涣散的,因为找不到一个点集中注意力。但嬴寒山不是普通人,她的感知现在正如同气根般覆盖整个帐篷。
第五争的呼吸,火焰摇曳的弧度,某只飞虫振翅的细微声响都进入她的感知范围。在没有人与她说话也没有事情需要她集中时,杀生道修士就是天生的雷达。
雷达搜索到了什么。
有脚步正在靠近帐子,嬴寒山从箭筒里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对门拉满:“谁?”
“燕字营,将军。”外面的人回答,“属下有令牌。”
燕字营是协同重甲骑兵的轻骑兵,重甲骑兵不单独作战,就像虎式坦克旁边往往有豹式坦克和步兵一样,重骑兵也会和步兵与轻骑组成作战群。
燕字营都尉和重甲营都尉都知道今天这件事的内幕,青簪夫人安排了他们协助嬴寒山,以免事态超出准备。
嬴寒山迅速从一边拿起一件衣服盖在第五争脸上,然后再度对门弓:“慢慢地掀开帘子,给我看你的脸和你手里的令牌。我现在拿着武器,你不必害怕。”
帐子帘掀开了,露出一张嬴寒山有点印象的脸。这是燕字营的一个队率,他手里拿着令牌,有些紧张地站在门前。
“可以了,”嬴寒山稍稍弛下弓,但没松开,“怎么了?”
“都尉令属下禀报将军,”他说,“燕字营生变,万望将军小心,宵小恐已至营中。”
青簪夫人在王府摆的那个口袋没套到人吗?还是让他们摸到这里来了?嬴寒山一怔,聚集起精神:“细说,怎么回事?”
那个队率向后看了一眼,似乎有点害怕似的向帐篷里挤了挤:“半刻之前,有军士发现守夜士兵死在了岗上,全身没有伤痕,十分古怪。”
“燕字营一岗三哨,全都死在岗上吗?”嬴寒山回忆着之前在军营中打探到的消息,因为呼名夺魂的事情,军营中士兵都被叮嘱过夜间要是有人呼喊自己名字,切莫回应。
但妖术毕竟是妖术,为了保险,不少军士像之前在王府门前看到的那群人一样用蜡丸堵耳。
夜间岗哨也遵循着保险制度,三人一岗,两人不堵耳以留意动向,一人堵耳以防呼魂。
“是的。”那队率说。
三个人都死了?堵了耳朵的那个也……?
就在这一分神间,嬴寒山瞥向这个队率的耳朵。今夜夜间除去哨兵,所有人都用蜜蜡封住了耳朵,外出行走者尤甚,可当嬴寒山眼睛扫过去的一瞬间,她猛然发觉这个队率没堵耳朵。
心神随念而动,嬴寒山猛然抬弓对着他肩膀就是一箭。箭矢穿过人体,没有扎入肉身中的嗤声,它仿佛穿过一片破布,直直落进了黑暗里。
那个队副的身体挛缩起来,身上的衣服像是皮屑一样脱落,那头顶莲花怪物褪掉一层人皮,扭曲着爬上帐壁。
嬴寒山没有片刻犹豫,她抽出箭连发三箭,不是对着新蜕皮的这个怪物,是对着身后。
铛铛铛,三箭瞄着第五争的边钉在地面上,逼退了爬向他的另外几个怪物,身后的帐壁已经被撕开一道口子,它们扭动着从外面钻了进来。
三四只蛞蝓怪半飞半爬地绕着帐篷边缘移动,装成队副的那一个甚至还顶着她的脸,那双眼睛在眼眶里故障一样转动着,含混不清的声音从挛缩的身体里发出来。
“将军容禀,将军容禀,将将将将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