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从穿成外道女修起(452)
“臧蓝文脑袋挺好用的,殷前辈也一样,他们想象中我是什么大能,什么前辈,是因为他们需要这一点希望。观剑楼如果直接莽上去,翻盘的希望并不大,你也应该知道这一点。”
“你知道前路艰难,你知道很有可能失败,所以你摆出这幅不在乎的样子——真不在乎的人,不会出现在这里。”
“你和他们一样,也希望我是什么很有力量的人,是正派的大能也好,是什么邪道的幕后黑手也好,有这样一股力量加入进来,局面就显得不那么必死。所以你冒出来,对我说这些话。装作自己很清醒,但实际上只是想听另一个方向的故事。”
他不说话了,默默地把头偏过去。
“来吧,”嬴寒山直起身,拍拍手,“你前辈我就给你讲这样一个故事。”
“我的确是个魔修,插手这件事的动机也并不单纯,你比他们聪明,你更接近于事实——现在,就像你期盼的那样,我要对你抛出一个条件。”
“我会帮观剑楼,我会帮周政复仇——还可以加上你的愿望,我也能一并实现。”
“但你,能支付给我这个魔修什么东西呢?”
第224章 冒牌峰主
这个剑修歪着头,不言不语地看了一会嬴寒山。
他在缓慢,但不间歇地眨着眼,试图保持脸上表情的稳定,这尝试不太成功,虚张声势里带上了一点滑稽的成分。
嬴寒山抛下那句话就让苌濯松开了他,他坐起来,慢吞吞地活动着手腕。
“说来听听?”他问。
“你结丹了吧?”嬴寒山笑眯眯地反问。
“你干什么!”他立刻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你还想要我内丹不成?”
“我是魔修嘛,”嬴寒山瞧着他,“你没有剑骨,不然把剑骨剥出来给我也可以……要个内丹又不是要你的命。”
他立刻把剑从地上踢起来握在手里,一脸戒备地对着她:“你想都别想……哈?我凭什么为了一个观剑楼连修为都丢掉?他们值得?”
藤蔓攀上嬴寒山的手腕,她整整衣袖:“只是个提议而已,不行就算了。”
“想来是不值得,”她转过脸去,“师尊已死,无亲无故的几个师兄弟,落进了恶人手里半死不活的宗门,还内忧外患的,犯得着为了这里损一身修为,折半世基业吗?不值得,确实不值得。”
她轻飘飘地擦着他的肩膀过去,突然猛然被拽住衣袖,他抬头看着她,眼睛里有些血丝。
“你有几成把握能杀了瞿西涛?”
“六七成。”嬴寒山说,“多些少些,都有可能,计划有许多变数,我不敢打包票。”
他手上用的力气极大,骨节都攥得青白,青年剑修盯着她,好像想从她身体里把心挖出来辨一辨真伪,但最后他还是低下头去。
“你得尽全力帮他们。”他低声说,“拿去吧。”
嬴寒山转过头,对着他坐下来。
“不说不值得了?”
他不言不语,闷声不响。
“骗你的。”嬴寒山说。
眼前的青年立刻抬起头来,脸上浮现出一丝愠怒,随即又被迟疑替代,他张张嘴,好像想问“哪句是骗我的?”,又实在不好意思问出口。
“你叫什么?”嬴寒山问。
“……何至。”
何至,为何至此,何至于此,是个带谶语的名字。
“好,何至,我来问你,”她说,“值得吗?”
“我不知道,”他愣了一下,自然而然地就把话倒了出来,“但就这一次机会了,这一次不成,就真的不成了。周政一个人都杀不了瞿西涛,更何况是我?我道心已散,以后只会越来越差,我没有那个力量……纵使有!也没有那个寿限去杀他了。”
嬴寒山点点头:“你为什么要杀他?杀你恩师?”
“是!”他眨眼,“也有别的……你不要问。”
“好,我不问,我换个问题,”嬴寒山拾起一块石头,在手里倒腾了两下,咻地丢过山坡去,“你为什么要离开剑宗?纵使你道心有散,这里也没有人赶你吧,你留下,与师兄弟互为策应,不是更容易报仇吗?”
这一句突然把人问急了,他站起来:“说了你不要问就不要问!你要我什么来拿就是!磨磨蹭蹭的你是收干亲吗还要从头到尾问一遍?”
嘶……不收,姨妈已经当够了,不想再给人当干妈。
“好,我也不问,我要胡言乱语一阵子,你只当作没听到。”嬴寒山捡起第二枚石子,“其实如果你想报仇,刚刚只说杀瞿西涛的事情就行了,没必要提尽全力帮他们。原本的师门活,原本的师门死,都和你没有关系。”
“我一开始以为你恨他们才离开,但现在看来你不恨。你不恨观剑楼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能拔出剑来与瞿西涛决一生死,不恨纷纷凋零的长辈,不恨按住你不让你上去拼命的臧蓝文,也不恨他一无所知的周政,我说得对不对?”
沉默,只有沉默。
“你恨你自己。”
她把那枚石子抛了出去。
其实这挺好理解的。
如果一个人背井离乡,并拒绝回返,他要么是恨家乡,要么是无法面对家乡,前者的恨意向外,后者的恨意向内。她想过这个道心消散,自顾自离开的楼主三弟子有可能是恨观剑楼,但恨不足以消散一个人的道,道只在怀疑自身时受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