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癫狂,仇恨的姿态,让兰斯恍惚有种……
既视感?
兰斯缓缓皱眉。
他被塞拉斯抱着,一手撑着法杖,一手环抱着教士的肩头,越过肩膀往后看去,能够看到那遮天蔽日的阵仗。
几乎整片大地都被那些东西覆没,它们自大地贯穿而出,似乎四面八方都朝着他们笼罩下来。
“你到底做了什么?”兰斯皱眉,“它们那么记恨你?”
“你在我怀里,就是一件足以让人嫉妒的事情。”塞拉斯慢悠悠地说着,看起来不以为意,“不过,看来找到了。”
兰斯刚想问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还没出口,就也感觉到了。
他侧过头,缓缓看向地底。
兰斯浑身汗毛耸立。
那是一种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有感觉到的纯然恶意。
比之噩梦,比之所有的一切,还要让人癫乱的黑暗。
一只手捂住兰斯的眼,平静地说。
“再看下去,可又要做梦了。”
兰斯喃喃:“那就是污染吗?”
“可以这么说。”
在西索利亚的大地之下,的确涌动着某种难以形容的黑暗。兰斯说不出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就仿佛它们天然存在于在这里,却是以一种暴戾,负面的姿态。
“那它附着的……”
兰斯抱着塞拉斯肩膀的手指慢慢用力,声音变得更轻忽。
“我好像也,感觉到了。”
“呵呵……”
塞拉斯在笑。
兰斯想骂他。
你怎么还能笑?
他甚至有点委屈,回想着他们刚进西索利亚时塞拉斯那笑而不答的模样,这人早就已经知道了。
“那也是容器。”兰斯咬牙,“你早就知道……”
“是啊,毕竟它们是如此怜爱兰斯。”塞拉斯笑吟吟地说,“都不愿意伤及到你一丝一毫。”
兰斯气红了脸,恶狠狠地在塞拉斯的肩膀上咬了一口。
塞拉斯学着人的会有的样子嘶了声,声音里却没有半点的不快,反而只有纯粹的笑意:“既然找到了根源,怎么还气呢?”
兰斯皱眉,不说话。
且不说那些气不气的事情,这容器……或者说,这强大的异种要袭击塞拉斯的原因是什么?
以这铺天盖地的架势,这异种几乎都与西索利亚同生共死。当它出了问题,以至于西索利亚陷落,成为第一处出问题的地方……这听起来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为什么这株异种会被污染,为什么这里会有如此明显的污染源头?
兰斯恍惚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这个世界原本就充盈在种种危险之中,只是在那之前,人类从来都不清楚而已。
“只要除掉它,就没事了。”
见兰斯不说话,塞拉斯也不在意,只是慢条斯理地抚摸着兰斯的头发。灵活的手指穿插在兰斯的发间,指尖还时不时按|摩着兰斯的头发,那还挺舒服的……都什么时候了还按|摩!
兰斯暴起,拍开塞拉斯的手。
“你想要吞噬它?”兰斯皱眉,不自觉握住了脖子上的项链,那个月牙硌着他的掌心,却不痛,“还是我来吧。”
塞拉斯:“兰斯对自己真有信心。”
那不是阴阳怪气的语气,而是非常平静的,甚至带着几分夸张的口吻。
兰斯瞪了眼塞拉斯,也没生气:“是我想来,是我想做,不自己试试,难道都要让你上吗?”
他的声音也很平静。
“我不相信你。”
塞拉斯扬眉,无奈地笑了起来:“你这样,会让它高兴的。”
兰斯:“……我想杀了它,会让它高兴?”
这是哪种邪门歪理?
只是塞拉斯已经不再说下去,只是看向脚底那些蠢动的异物。
“如果兰斯这么说,那就这么做吧。”他缓缓松开手,“就让我看看……”
塞拉斯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而比他更快的是兰斯的动作。
在塞拉斯松开的瞬间,他就已经沉沉坠落下去。
或者说,比起坠落,他更像是主动投入怪物的怀抱。
兰斯是那么渺小的存在,眨眼就已经消失不见。比起这遮天蔽日的异物,他简直比不上亿万分之一。
塞拉斯安静地站在半空,注视着兰斯刚刚消失的方向。
月,变得愈发亮了。
…
轰——
西索利亚的外围,在地动山摇的那瞬间,红蔷薇小队就已经做出了最快的反应。汉斯和巴克等几个人迅速抄起他们身边的法师或者远程射手,快速飞奔向营地的中央。
“快——”
汉斯将手里的尤金妮亚摔向飞毯,又迅速扑了出去,几个来回就已经将比较重要的东西收了起来,而后飞毯迅速飞了起来,远离了还在晃动的地面。
“怎么回事?”
达里尔抓着飞毯的边缘,惊悚地看着地面坍塌下去。整座寂静的森林就像是在这一瞬间突然活了过来,无数异种、生物在奔逃。
“地震了?”
“不是。”
最先开口回答他的人,居然是尤金妮亚。这个女猎人眼神充斥着某种异样的迷茫:“地底好像有什么东西。”
红蔷薇小队也能看到那些自地底钻出来的怪异触须,丑陋无比的枝节上坠满了挤挤挨挨的瘤块,只是看一眼都会精神刺痛。
巴克听到尤金妮亚这句话脸色微变,不知想起了什么看向汉斯,“你说,会不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