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拉斯曾经是光明之钥的人间使徒,他说出来的话,远比其他人要可信得多。
也不知道红蔷薇小队的人究竟从他这话里感觉到了什么,一个个看起来像是安了心似的,终于稳下来处理晚饭的事情。
他们行动起来速度很快,还没入夜就都吃完洗漱好,一个个自找了地方去窝着休息。
屋子里唯一能躺得下人的沙发,就留给了塞拉斯和兰斯。只是这沙发很狭窄,两人要一起躺着就只能侧着身,兰斯是没打算和塞拉斯挤的。
“你在这休息,我去……”
兰斯的话还没说完,塞拉斯就把人扯了下去。两人在沙发上摔做一团,塞拉斯的力气很大,抱得兰斯无法挣扎,只能用眼神杀他。
塞拉斯慢条斯理地说:“这不就能睡了?”
他略挪了挪身体,让兰斯躺在他的身上。
兰斯:“……”
这是什么荒唐法子?
“你身上硬邦邦的,躺着不舒服。”
话刚说完,兰斯就感觉身下人的身躯怪异地软化下去,一瞬间变作软绵的触感。
兰斯甚至没敢往下看就准确地掐住塞拉斯的脸——幸运的是,起码这脸没变化——他压低声音急促地说:“给我变回去!”
这一来一回折腾,兰斯疲倦地躺在塞拉斯硬邦邦的身体上,到底是懒得动弹了。
窗外暴风雪呼啸,疾风拍打在窗户上,有种能将整个屋子连根拔起的惊悚感。兰斯安静地听着那几乎不曾停歇下来的风声,在塞拉斯沉静的呼吸起伏里,渐渐有了困意。
兰斯隐隐约约听到塞拉斯说他难伺候,本来想回他几句,到底是困了,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第77章
沙沙——
起初, 只是一个人做了噩梦。
谁都会做梦。在梦中,千奇百怪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也根本不会引起任何的反应。
可是紧接着, 那梦境开始蔓延。
不只是一个人做梦。不只是一次做梦。他们一直、一直在做梦。
那是一个群体梦。
就像是一次罪恶,疯狂的昭示。
他们无数次梦到自己死去, 以各种千奇百怪的方式,以扭曲癫狂的手段。或是被异种撕裂,或是被大地吞噬, 或是在水中覆没, 或是火焰焚烧而死……如此之多的方式, 如此之多的重复,在每个日夜里, 都是一场绝望的折磨。
如果只是这样, 或许他们还能安慰自己。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进,随着梦境的深入,他们梦到的东西更多。
最终, 他们看到了令人崩溃的绝境。
“啊啊啊啊啊——”
绝望的惨叫声,颠覆的怒吼,疯狂的尖啸, 重重叠叠的声音里, 他们所见的, 所能得到的, 只有一个无法挽回的未来。
是死亡。也是末日。
末日,要降临了。
这就是所有教会都缄默不语的真相。
而至于一瞬间, 整个世界自南而北,由东到西, 几乎所有还活着的、能喘息的人,都被这个如同神赐的真相击溃。
持续的存在需要长久的维护,可是坍塌也只在朝夕之间。
就算是官方也难以维持住民众的理智,更何况就官方教会的本身……也面临着无法抵抗的厄运。
降临在大地母神教士身上的事情,也同样出现在了灾变之主的教士身上。
而这异变,无可逆转。
原本应该庇护民众的教士也成为堕|落污染的一部分,心理防线再强的人也在这样的事实面前被击溃。
如果连职业者都是这样,那普通的人类呢?那些在隐秘面前毫无自我保护能力的人类,又要如何在这个走向癫狂的末日里存活?
在这样剧烈的崩溃下,最先能预见到的,就是骚乱起。
“放开我,放开我!”
破旧的酒馆外,几个年轻人被拧着胳膊跪在地上,嘴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人。酒馆内到处都是翻倒的桌椅,洒满了一地的饭菜被踩出了泥泞的痕迹,酒馆主人捂着受伤的胳膊,恶狠狠地瞪着这些刚刚来袭击酒馆的年轻人。
她认得这些人,都是附近街道上游手好闲的青年,平时在路上见到了也会互相打招呼的关系。她万万没想到,这些人居然会趁着家里男人去外头采买的时候,特地来抢东西。
要不是这破落酒馆里刚住进了几个赏金猎人,她都未必能保住这些家当。
“老板,这些人你打算怎么办?”
压着几个袭击者的猎人扬声问:“这几个,看着还不老实呢。”
老板咬牙:“直接交给官方。”
在这样的小镇上,老板这样的选择有些不近人情。可是,一想起这些青年在闯进来时看着她的眼神,更像是充满欲|望的兽类,老板就根本不愿意再忍受。
“行,我拖着他们去。”
猎人是这么说,也是字面意义上这么做,伴随着那些哀嚎与惨叫声,余下的猎人开始帮着老板收拾起酒馆里的凌乱。
老板:“真是抱歉,你们是客人,不该让你们来做这些的。”
一个黑发黑眼的青年轻轻地说:“没关系,正好我们也想了解一下情况。”
老板有点害怕他的眼睛,黑色到现在都是某些地方的禁|忌,可是这青年看起来是这小队的队长,刚才也是他第一个出手的。老板压下心里发毛的感觉,笑着说:“是想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