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归鸾(重生)(162)
姜澂鱼不由得伸出一根手指,朝他眉心轻轻按去,那抹忧愁好似才在他眉间化开来。
陆从安,你都已经是皇帝了,怎么还有这么多愁呢?
姜澂鱼轻轻勾了下嘴角,然后从凳子上站起身,轻手轻脚地回到床上。
次日,陆廷渊照旧雷打不动地卯时便起床,姜澂鱼也起了个大早。
山里的早晨带着初秋的凉意,鸟雀早已出来觅食,啁啾之声此起彼伏,院子里的鸡也咯咯哒哒地叫着。
昨日家里漏水的屋顶已经全部修好,今日又出了太阳,看起来是个晴天。
周大娘正在厨房忙活早饭,见姜澂鱼过来,便笑着说让她去鸡舍瞧瞧,大概是母鸡又下蛋了。
姜澂鱼去鸡舍一看,果然,窝里正躺着一枚鸡蛋呢。
只不过那蛋不是很干净,蛋壳上还带着新鲜的鸡屎。
姜澂鱼皱了皱眉头,从旁边树上揪下一片叶子,小心地绕开地上的鸡屎,又用树叶包着,将那枚鸡蛋拿了出来。
母鸡一见有人去窝里偷它的蛋,顿时就急了,一边追着姜澂鱼,一边咯咯叫个不停。
见状,她慌忙从鸡舍里跑了出来,头不小心磕到了鸡舍门上,鞋上还不可避免踩了一脚鸡屎。
她有些挫败地狠狠在地面上挫了两下鞋底,而后才去厨房将鸡蛋交给周大娘。
陆廷渊挑了扁担去附近的河里打水,一回来就看见姜澂鱼头上顶着两根鸡毛,手里用树叶子捏着一枚鸡蛋,表情苦大仇深。
一看就是去鸡舍同母鸡们勇战了一个回合。
见状,他不由得有些失笑,周大娘也捂着嘴一个劲地笑。
“哎呀呀,真是不巧了,偏今日下的蛋脏了些,怎么让姑娘摊上了!也怪我没提醒你,不要当着母鸡的面去窝里拾蛋,它没飞起来啄你就算你好运气了!”
说着便接过姜澂鱼手里的鸡蛋,从水缸里舀了水冲干净,接着在台子上一磕,那枚鸡蛋便进了锅。
“大娘给你出了这口气,正好加餐。”
闻言,二人相视一笑。
热气腾腾的厨房,亲切和蔼的大娘,一身乡间农夫打扮在一旁往水缸里倒水的陆廷渊,门外是在院子里晒着太阳昏昏欲睡的大黄狗,还有四处找食的三两只母鸡。
天很蓝,微风和畅,还带着乡间早晨特有的泥土气息,日子倒颇有些悠然自得的意味。
用完早膳,陆廷渊便拿上弓箭再次进了山。
姜澂鱼则在家里帮着周大娘喂鸡喂狗,收拾厨具。
趁着天气还算清朗,她端了盆水,去院子里把她换下来的脏衣服洗了,又将鞋底狠刷了一遍。
忙完这些,似是想起什么,又跑去屋里拿了陆廷渊换下来的外袍。
他这袍子本身后背就破了一个洞,昨日进山又被树枝刮了一道,撕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因此今日只得又穿了周大娘给他的那套衣物。
虽然她自知针线活不好,但是看周大娘正忙着收拾昨晚陆廷渊带回来的那只山鸡,她也不好过去打扰,便只能拿了针线,又搬了张凳子,在院子里借着天光,一针一线缝补起来。
她每一针都下得很仔细,很小心,因此针脚倒也工整,缝完后又在清水里投洗了两遍,晾晒好。
看着自己的衣服同他的衣服搭在同一根晾衣绳上,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欢欣与释然。
傍晚,同陆廷渊一起回来的还有几日未归的周伯。
还没到家门口,就听见周伯在门外大声喊着:
“老婆子,快出来搭把手,你看看我弄回来个啥!”
闻言,周大娘将碗一撂,急匆匆地出了门。
见状,姜澂鱼也连忙跟了上去。
只见门外二人拖着一头体型颇重的野猪,正艰难地往这边走。
周大娘一看,又是气又是欣慰,上去便骂道:
“你这死老头子,命重要还是这野猪重要!出去这几日也没个音信,你知道我在家多担心吗?!”
说完,眼泪便掉下来了。
“哎哎哎,家里还有客人呢,再说我这不是回来了嘛,多亏了这年轻人,要不然这头野猪,我一个人拉,得明天才能拉回来!”
说着便招呼着陆廷渊进屋。
“别在这门口站着了,快进屋!老婆子,去给俺俩弄完热汤来吧,好几天没吃口热乎的了!”
周大娘睨了他一眼,“还用你说,锅里早早就炖上了鸡汤,就等着你俩回来呢!”
于是,四口人和和乐乐地围坐在桌前吃着饭,鸡汤是昨日陆廷渊捉来的山鸡炖的,周大娘又摘了些小野菇放进去一起炖,味道特别鲜美。
面食也不再是馏来馏去的馒头,而是一锅白花花的大米饭,一开锅盖便是米香扑鼻。
周大娘又去厨房温了一壶黄酒,一为驱寒,二为庆祝。
黄酒本就不醉人,里边又加了红糖,酒味其实没有多少。
姜澂鱼也喝了一碗,喝完觉得全身都热乎乎的,很是熨帖。
周伯好几日都在外面,没休息好,吃完饭便去睡了。
姜澂鱼去院子里收了衣服,迭好后递给陆廷渊。
“衣服我给你补了一下,不太好看……只能委屈你将就着穿了。”
陆廷渊接过来,并没有抖开看,只是随意放在一旁,嗯了一声。
“中衣……我便不还了罢……”
姜澂鱼眼神瞥向那摞衣服,有些局促地补充道。
“好。”陆廷渊应得干脆。
随即,室内重新归于沉默。
还有一个不得不问的话题,姜澂鱼在心里反复思量了很久,几次欲开口,可声音像是梗在喉咙里,总是欲提起又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