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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台归鸾(重生)(205)

作者: 周凌也 阅读记录

姜澂鱼上前一步,跪地道:“臣女拜见陛下,多日未见,陛下圣躬可安?”

陆廷渊神色肃然,明显不欲与她多谈,看向她时眉目微皱,似是在看一个犯人。

“看来你并未将朕的话放在心上,需要朕再提醒你一次吗——朕最讨厌,东施效颦。”

他的话犹如一盆凉水兜头泼下,瞬间,姜澂鱼便僵立在原地。

刚才的问候也顿时成了最大的讽刺,她不由得自嘲似的笑了一声。

“敢问陛下,今日臣女又是哪里犯了您的忌讳?还是说,在您眼中,臣女就连呼吸都是错处?”

听到她如此说话,陆廷渊神色更是冷得吓人,英俊的脸上顿时笼上了一层骇人的冰霜。

而后,那股上位者凛然的威压之势毫不留情地朝她施加过来,姜澂鱼不由得呼吸一窒。

“姜澂鱼,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如今可没有一道圣旨能正好保你的命——你当真以为,朕会容你一再放肆吗?!”

说这话时,他的声音明显染上了一层薄怒,目光如鹰隼般盯视着姜澂鱼,气势之盛,令人不敢抬头。

姜澂鱼本就跪在地上未曾起身,闻言只能再拜,以平息帝王的怒火。

她暗自懊恼了一瞬,怎么一对上他,嘴巴总比脑子快呢?

在他这,她总是那么容易被牵动情绪,就连最基本的忍气吞声都无法做到。

这时,后面传来一道温婉的声音。

“陛下息怒。”

银烛上前屈膝跪地,缓缓解释道:

“方才姜姑娘被人不小心弄湿了衣裙,妾身便想着给她拿一套新衣裙换上,可妾身出身卑微,没什么好衣裳,怕怠慢了姜姑娘,事急从权,于是便拿了这套妾身之前为先皇后所做的衣裙应急。若有不妥当之处,还望陛下恕罪。”

原是方才卓杨回到院中,银烛随口问他:“方才干嘛去了,怎么这么久才过来?”

卓杨小声对她说:“是陛下来了,如今就在池塘附近闲逛,说是一会儿就走。”

一听这话,银烛心里咯噔一声,连忙寻了个理由追了出去。

一走近,就看见姜澂鱼跪在地上,而陛下正在发脾气,于是赶紧上前为其解围。

其实,银烛在给姜澂鱼拿那几套衣服时,就存了试探的心思。

那几套衣服并不都是先前她做给先皇后的,只有姜澂鱼身上穿得这套是。

她就是想试探一下,姜澂鱼到底会不会一眼挑中她所做的那套衣服。

人的相貌可以改变,性情可以伪装,唯有审美是不会轻易变的。

姜澂鱼低头看向自己的衣裙,直到此时,她才觉察出银烛的试探之意。

实际上她能特意赶来这为她解围,已经说明了一切。

二人敛下眉目,彼此心照不宣。

听完银烛的解释,陆廷渊也不好再发作,让她在儿子的满月宴上没脸,于是便沉声让二人起身。

既然姜澂鱼并非故意,方才他说她东施效颦,这话对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来说,确实是有些重了。

可作为帝王,即使错了那也拥有不认错的权力。

帝王无咎。

于是,他故作严肃地清了清嗓子,摆摆手让二人离开,自己独自在寒风中体味这高处不胜寒的滋味。

回去的路上,姜澂鱼与银烛二人都没有说话。

她不愿说,她便不问。

直到散席,二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临走时,秋屏偷偷塞给银烛一样东西,是一把长命锁,纯金打造,工艺考究,一看便知并非凡品。

可秋屏一来就将满月礼给她了,难道还有人将礼分两次送吗?

银烛接过来,却什么也没有问,秋屏反而心里有些忐忑。

“银烛姐姐……”

银烛点了点她的额头,笑嗔道:“瞧你那为难样,真是个傻姑娘。”

秋屏憨憨地朝她笑了笑,银烛姐姐那么聪明,她即便猜出来什么,也赖不着自己——对吧?

再过几日便是昭元皇后的忌日,陛下近日来脾气愈发暴躁,上朝时连摔好几本折子的情况时有发生。

古有夫不祭妻的传统,可自从昭元皇后去后,陛下力排众议,坚持亲诣昭陵祭祀,大臣们说服无果,只得跟随同祭。

因着先皇的忌日与昭元皇后前后只差一天,按照规制,凡三品以上朝廷命官及命妇、皇室宗亲都需亲临祭祀,只这么一场祭祀仪式就需要上下出动数百号人,耗费一日的时间,极为兴师动众。

而且还有一个特殊情况,就是太子的生辰同昭元皇后的忌日是同一天,总不能既办祭礼,又办生辰礼。

因此礼部同太常寺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上书提议一起办,即同一日之内,先祭敬陵,再祭昭陵。

陆廷渊没有再为难他们,只是每次去京郊祭祀完后,他都会半夜再次出宫,亲自去昭陵祭奠一番,然后赶在第二日上朝前回来。

墓道幽深,他却并不觉得可怖,反而有种莫名的放松。

生则同衾,死则同穴。昭陵,也是他百年以后的陵寝,只不过她先住进来了而已。

今年同往年一样,也是如此。

斋戒三日后,到了初八那日,姜家四人天不亮就起身。

姜绍虽已不是荣国公,可仍旧是太师。而孟氏作为一品诰命,姜澂鱼作为县主,姜凝烟作为陛下新封的安平公主,四人皆在陪祀之列。

穿戴好祭服后,四人便一同出发,随陛下前往敬陵、昭陵祭祀。

祭祀仪仗队浩浩荡荡向着水龙峪行进,队伍中姜澂鱼格外沉默。

一行人先去了敬陵,祭祀完后,又转而去了昭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