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魔激进,心境也会跟着堕入幽暗。
完蛋,要农夫与蛇了?
霜凌往后倒退了几步,手中继续去探紫叶槐,竟然只剩最后一朵了!
那人却靠前一步,“你想要?我可以带你去找。不骗你。”
霜凌手一抖,紫叶槐偏偏落了下来。
他低头,在纷纷魔气之中接住那朵花,摊开掌心。
霜凌紧紧皱着眼睛,不行,呼吸不了了。
她转身就打算找出口,至少海水里魔气还没有这么重。
可是似乎这里当真是尊魔之剑附近,那利器像是要认主一般,腾起无边无尽的魔气。
霜凌张开唇瓣,心跳鼓噪,头晕目眩。可下一秒,一双手扶住她,习惯性地拢在了她后背。
压在肩胛上三分,曾经金色莲印覆盖的地方。
然后他低头,将接住的那枚紫叶槐递到了她唇边。
荒息漫开。
他指尖一动,地上的碎木在空中被他挥动,精准地划出了什么。
随后,四周魔气顿时被遏制,给她安全一隅。
霜凌终于一口气倒了回来,湿漉漉睁开眼睛。
在眼前模糊的重影之间,那人的脸好像重合成了什么。
她感受到后背掌心滚烫。
那副眉目向下,落在她脸上。
魔主陵宫之内,震荡仍在。
“可是,为什么你会辟邪三式呢?”
降魔。
有人教过她的。
原来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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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写尘微微一怔。
他下意识的行为…那是他教她的第一套剑法。
辟邪除魔, 祈神问荒。
如今被他使来,像是阴差阳错的宿命。
顾写尘抬眼,对上她在魔气窒息之后湿润迷茫的眼睛,可即便泛着水汽, 那双瞳孔仍然清澈。
顾写尘心头一动。
现在还不是时候, 可他有一分慌乱…也有一分无妄的期待。
黑蛇盘在霜凌的臂弯, 蛇信子噼里啪啦地吐, 试图透过虚空影响霜凌的大脑, 可惜它的尖锐喊声只有顾写尘能听见。
“他——他就是顾写尘!”
“主人,你为了他爆丹弃养我、他却没有飞升,他大堕魔!坏,他坏!”
“等拿到剑他就是魔主,狼子恶心,野子狼心!——”
顾写尘缓缓吸了口气,指尖克制地动了动。
霜凌抿住了紫叶槐, 其中的荒息已经渡到了她的鼻息之间,她抬眼看着这人, “辟邪三式, 你——”
她虽然模糊间没能完全看清他挥出的剑式, 但四周魔气被遏制,的确是除魔三式的效果。
辟邪剑谱原先一直在不在峰的剑经阁之中,如果他不是岁禄剑宗的弟子,应该很难看到。况且顾写尘的藏书浩如烟海, 除了大男主那样的气运, 谁能撞书架就掉出一本绝世剑谱?
他从哪里学的?
辟邪剑谱, 除了极个别人能在一炷香之内学会,对普通人而言应该都是很难的吧。大男主到最后都在研究必斜剑法, 只能使出歪歪扭扭的效果。
“我学过。”顾写尘轻声回答。
他齿间微微呼出气,空气中还有她唇边淡淡的紫叶槐香,他压制着四周汹涌旺盛的魔气,给她的莲身辟开一点净土。
然而,其实他身边已经没有净土了。
她肩胛骨上三分处也已经没有金色红莲印了。
霜凌的心口莫名在跳。
陵宫甬道的魔气被除魔三式遏制住,霜凌如今是以莲托生、以荒岚为息的肉.身,她对魔气更加敏感,更加难以耐受。
然而,更深的魔气正在从旁边这人身体里丝丝缕缕地渗透而出。
如幽冷茗茶,沸腾过而后成冰。
这张陌生的脸上有一道剑痕一样的浅疤,从太阳穴划向眼角,像是飞出的泪痕一样。
霜凌心头升起一个非常荒谬的想法,因为太荒谬,她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开口问。
可是绝无可能啊。
不论是她,还是任何人来,甚至都会嘲笑她这个想法。
更不要说君唤甚至都已经看到那位高居天上,而且君唤没有任何理由撒谎,他对圣女也无法撒谎——所以,那人的飞升举世皆知,是无比确定的大道唯一。
而眼前这人虽然身着白衣,但魔气已经渗透入体。
别说道心尚存,就连一丝修仙的可能都没有了。
不可能的。
霜凌看着对方,他眼底的暗光在微弱光线之下透出难言的深色。
“你在哪里学的?”
“艮山岁禄。”
“我不会伤害你,”顾写尘往后退了一点,指腹在身后微微摩挲一瞬,“你救了我。”
霜凌点点头,刚才的确是他把紫叶槐递给她的,要是想害她,也就不会帮她遏制四周魔气了。
但这人身上疑点重重,霜凌开始谨慎地观察他。他的魔功似乎短时间内提高了许多,难道修魔之后人均天赋增加?就像顾莨也能三年内突破八阶一样,他呢?
甬道远处隐约传来幽咽的声响,像是海底陵宫在几息间被切割出了无数方向。
“此地不宜久留,我可以带你去看尊魔之剑。”顾写尘垂眸,轻声说。
霜凌也不能在耗在这,既然这里已经有人先一步进来,他们甚至可能连第二波都不是,前边或许已经来了各路势力。
要是他真能找到尊魔之剑,霜凌可以跟在他后边,然后…抢先一步下手。
她刚才运行了一遍自己的荒息内力,发现已经渐渐稳定了下来。她现在的修为虽然不能确定到底是多少,但目测比眼前这个堕魔的修士要高。
毕竟他才修魔不过几日而已。
那人仿佛是看出她不信任的意思,率先转身,在前边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