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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时有昭(双重生)(59)

日积月累的,那里头的小太监多多少少会沾上一点儿香气。

主子让他无需去查上京用龙涎香的人家,大抵就是猜到了那刺客是御用监的人。

在这个节骨眼上,故意让许鹂儿自缢身亡,还伪造那么一封血书,煽动百姓对杨旭与东厂的仇恨。

怎么看都像是与杨旭有深仇大恨!

明明面上一口一个“干爹”叫得格外亲热的,这些个阉人,当真是个个都不是善类。

“这人眼下正是杨旭最得宠的义子,杨旭若是能顺利接那大掌印的衣钵,统领司礼监,他自然也跟着鸡犬升天。别说御马监了,连东厂提督之位也是指日可待。怎地一副要将杨旭置之死地的模样?这不是自毁长城吗?”

常吉边说边“啧啧”摇着头。

顾长晋不语,长指在书案上敲了几下,道:“椎云那头有消息没?”

“还未。”常吉道:“到底是十多年前的事,很多证据都湮灭了,要查明当年的真相只怕不易。当然,以椎云的性子,越是困难的事,他越是要查个水落石出。想来再有个十天半月,应当能有头绪了。”

当初主子身边五个人,要数椎云的脑子最好使了。若不然,主子也不会让椎云假死离开顾家。

常吉自认自己也是个脑子灵活的聪明人,但跟阴招百出的椎云相比,他还是自愧不如的。

谁让他是个良善人呢。

“这事儿不急,”顾长晋揉了揉额,道:“你下去给我沏一壶冷茶,浓一些。”

又,又是冷茶?

常吉瞥了瞥顾长晋,应声退下,临出门时,又听他道:“明儿挑个时间去松思院同盈月、盈雀道一声,许鹂儿今日在刑部回完话后,已经出发去大慈恩寺了。有宫里的人陪着,她不会再出事。”

常吉一怔,明白过来,这话是同少夫人说的。

盈月、盈雀不过是婢子,知道点儿什么消息还不是要给少夫人禀告一番?

也对,少夫人昨日亲自去驿站看许鹂儿,又陪她说半宿话,瞧着就很关心许鹂儿。同少夫人说一声,想来少夫人也能安心些了。

第26章

常吉沏的那一整壶冷茶并未派上用场。

因为顾长晋没做梦,一夜好眠。

只他一想到昨儿没做梦,便会自然而然地想到容舒。

一想到容舒,那颗心又会狂跳不已。

好在他对这点子异样已经习以如常,便是容舒站在他身前,他也能做到面不改色。

许鹂儿遇刺一事,刑部已经上报到内廷,嘉佑帝龙颜大怒,一拍龙案让人彻查。

但顾长晋知晓,这事查不出真相。

柳元敢给他传话,自然也就不怕刑部查,就算查到头,也不过是个替罪羊。柳元身后还有人,那人是谁顾长晋不知,但他知晓,那人跟柳元一样,想要杨旭死。

顾长晋也想要杨旭死。

敌人的敌人,在关键时刻,是可以成为盟友的。

是以,顾长晋不会同柳元作对。

再者,柳元说将许鹂儿的命送给他,何尝不是在卖他一个人情?

那日在驿馆与他交手之人,根本没想要伤他,若不是为了护着容舒,当时那一刀不该扎入他手臂。

反倒是他,处处皆是杀招。

即便他知晓这人不该杀,不能杀,却依旧按捺不住心底那滔天的杀意。

他不该是这般沉不住气的人。

但她受伤的那一剎那,他的理智退让了。

顾长晋盘腿坐于榻上,抱神守心,待得心跳逐渐恢复如常,方下榻,将那抱肚壶里的冷茶灌了半壶入肚。

他望着窗外的梧桐疏影,眉眼渐渐冷下。

松思院。

盈雀一早便将常吉的话带给容舒了。

“常吉说,皇后已经允诺,待得许姑娘在大慈恩寺给她娘守灵百日后,便许她到司乐司做女史!”

谁能想到呢,前两日还惊慌无措的姑娘转眼就要入宫里做女官了。

盈雀眼睛都要发起光来,在大胤,想入宫做女官不是件容易事,比儿郎们考秀才都要难的。

许姑娘能有此造化,盈雀是真为她开心。

容舒听见盈雀提到戚皇后,眼皮一跳,不由得想起了前世的朱嬷嬷,还有她送来的那杯毒酒。

那酒带来的那无穷无尽的疼痛,她到这会都心有余悸。

对中宫的那位戚皇后,更是十分忌惮。

坤宁宫的这位皇后,出自将武将世家戚家。

父亲是建德年间的大都督戚嶂,戚嶂手掌几十万兵权,在朝堂里权倾朝野,却在病重弥留之际,自请归还兵权。

后来启元太子受妖道蒙蔽,遭宫人毒杀,各地藩王以清君侧之名攻入上京。

彼时便是戚皇后的兄长戚衡整合了父亲的旧部,辅佐嘉佑帝从太原府起事,将其余藩王一一击败。

嘉佑帝最终成为入主紫禁城的人,而戚家是最大的功臣,戚皇后也因此颇得圣眷。

戚皇后从前在太原府便十分有贤名,曾给那里的穷苦百姓开设了不少免费的学堂、医馆。

太原府至今还有一座皇后庙,是当地百姓感恩戚皇后所建的,香火旺极了。

如今内廷的女官比建德年间要多了不少人,女子入学堂、考官职这事也是戚皇后入主坤宁宫后大力推动的。

这上京的女子,贵女也好,寻常百姓家的姑娘也好,无一不敬重宫里的这位皇后。

容舒若不是死在她手上,大抵也会同盈雀一般,对她有着由衷的崇拜与敬佩。

好在这辈子,她与这位皇后是不会再有交集了。

容舒轻轻舒了一口气,对盈雀道:“我出嫁时带了一箱笼书,你去找出来,我挑几本书送去大慈恩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