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这案很难办(7)
墨黑的发丝披散身后,他闷哼一声:“那你说啊,这案子该怎么找出线索?”
根本毫无头绪。
谢廷青说的也不无道理,空口无凭,那玉佩究竟是从何而来的谁知道呢?
沉默片刻,谢廷青骨节分明的手敲了敲桌面,一只手撑着头,看上去有些漫不经心。良久,他轻笑一声,缓缓道:“那夜黑影,你觉得——是什么?”
闻言,白沐笙愣了愣,仔细回想那夜自己看到的黑影。
……是什么呢?路人?嫌疑人?真凶?
那夜许是太黑了,他只看见那赤红的眼眸,其他的,什么都没看清……起初他还认为那是真凶,可仔细一想来,案子的嫌疑人可太多了。
他挠了挠头,虽然不服气,但只能说:“谢大侠您请说。”
谢廷青站起身,细长的眼睛直视大门,嗓音疏离清冷:“你觉得沈夫人为何要尽快将死者下葬?
你觉得凶手会明晃晃的在我们眼前,让我们捉到破绽?
还是说……你真的觉得那两条纸条就是真凶给的?”他笑了下。
四周寂静无声,三人的呼吸都不由变浅了许多。
这案子看上去简单得很,竟是源源不断的麻烦。
所以那纸条,只是用来扰乱思考的,还是真正的线索?
如果纸条不是真凶给的,那么将纸条给他们的人,一定是知道这背后的事的。
林阁主站在角落,赞许的点了点头。
谢廷青初来乍到,却能如此冷静分析,不慌不乱,倒是让他有些惊讶。
白沐笙抓耳挠腮,满眼怨气。
什么是不是真凶给的?
这家伙到底在说些什么?
屋外雨停,此时黑夜,寂静无人。
三更半夜,自然是要先睡觉的。
林阁主打了个哈欠,转过身,摆手道:“行了,你们两个自己慢慢思考吧,老咯,可熬不过一整晚。”他顿了顿,又道:“对了,你们二人的屋舍在西边。”
林阁主出了主殿,只剩下俩人大眼瞪小眼。
现在案子是毫无头绪的了。
谢廷青忽然笑出声:“白沐笙,你要是什么都信,迟早被人拐了去。”
闻言,白沐笙猛地站起身,凑到他面前,骂道:“我呸!你什么意思?少咒我!”
“是咒还是真,谁知道呢?”谢廷青淡淡瞥了他一眼,转过身,又继续:“你先是信了沈夫人,再是信了纸条,现在又信那个陌生男人,
你要真这么好骗,我随意便一个谎话都能把你拐了去了不是?”
“你……”几句话却是把白沐笙怼得哑口无言。
先前的确是信了沈夫人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可如今一仔细想来,却是牛头不对马嘴。
可死者毕竟是他的丈夫,这么一向来,又觉得沈夫人那可怜模样合情合理。
他真是越来越搞不懂谢廷青的想法了。
装深奥的家伙。
夜深了,困意袭来,他打了一个哈欠,手中抓着白色发带,跟在谢廷青身后。
看来明日还得去鬼哭桥一看。
他跟在谢廷青身后,左看右看。
其实暗阁还是很大的,这只是前院,后院估计还住着更多弟子。
伴随着屋檐雨落的声音,白沐笙的思绪被扰乱,他随口说了句:“谢廷青,你是怎么做到什么都质疑一遍的?”
一阵风吹来,却吹不尽他的烦躁。
这家伙这质疑一点那质疑一点,刚有的头绪又断了。
谢廷青回头看了他一眼,上下打量着他,眼眸中看不透情绪,倏地,他勾唇一笑,道:“白沐笙,这是基本。
若是你连质疑都做不到,就不要探案。
若是不质疑,案子判错了,又该谁来负责?”他不紧不慢的说着。
清风划过脸庞,白沐笙沉默片刻,垂下头嘟囔:“每次都这么凶,好像跟你有仇似的。”
话语似乎进了谢廷青的耳中,他只是斜眼看着白沐笙,没有任何情绪,良久,才转过头去继续向前走。
……
寒月倾洒小路,竹林摇晃风瑟瑟,白沐笙就走在谢廷青身后,有一搭没一搭的提一嘴案子的事——只是无一例外,都被嘲讽了一遍。
最后白沐笙彻底放弃了,只是满面怨气的盯着谢廷青,却再也没说什么。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走到林阁主所言的西边——
白沐笙抬起头看去,两眼一黑——
只见面前赫然是一间又小又低的小瓦房,屋檐上生了些蜘蛛网,墙上黑了一片,地面上则清一色的碧绿青苔。
白沐笙彻底愣在了原地。
他哆嗦着身子,嫌弃的转过身去,果断说道:“走……走错了吧啊哈哈……”
他想回去重新找一条路。
可他似乎忘了,沿途过来的途中,通往西边的路只有这一条小径。
谢廷青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来的路上还看到过其他路吗?”
“……”白沐笙此刻头皮发麻,根本不想面对现实。
他在他师父那吃好的穿好的,人人都得敬他叫他一声“师兄”,怎么到了这儿就……
欲哭无泪。
师父……徒儿想家了。
他缓缓转过身去,看着面前的小瓦房,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哆哆嗦嗦的说道:“那……我们俩……睡一间房???”
谢廷青颔首。
白沐笙:“……”世界如此冰凉。
最后他还是妥协了,毕竟别无他处可去。
打开门满是灰尘,却是有两个硬床,还有一张小桌子。
白日的折腾已经让白沐笙筋疲力尽,他什么也不管了,脱下外袍便赶紧上了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