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江枝头月已昏(57)
又好像见过,初见他的那天吧。
聂桑宁见这狐貍没反应,只用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看,他尝试着去碰它的头,狐貍这回没什么反抗的动作,他便放心的摸了摸它。
知道真相的方乘安总觉得这一幕怎么看怎么怪异,干脆撇过头去。
聂桑宁想起他刚刚说的那盆花,停下手中动作,“你刚刚说的花是什么?”
方乘安还记得他失忆的事情,所以只好把原委给他说了一遍,说那战中救他脱险的是一女子,而这女子原形就是一盆兰花,是仙界之人,因意外缘故跌落凡间,而仙界久闭大门,更是无法回去。如今仙力耗尽,自然无法恢复人身。
谷夜玄:仙族?几百年前就销声匿迹了,怪不得那日这个方士没死。
不过还有一事,那妖王说的情丝是什么?莫非是人间的爱恨嗔痴?
聂桑宁:“我倒有一个办法让它恢复意识,只不过不能变成人,你觉得呢?”
方乘安眼睛一亮,“好啊,这已经算是很好了。”
不然他也亏欠她太多了。
“你快告诉我方法。”
此刻,帐篷突然被人掀开,进来两个人,一个是曹将军,一个便是他口中说的医师了,一副仙风道骨模样,背上背着一个包。
方乘安知道此刻不是说话良机,便恰当闭了嘴。
战前晚饭
曹毅进来后,走到他们跟前,便道:“这位是张医师,让他给你们看下伤势。”
那位张医师腼腆笑了笑,走上来,先为方乘安把了把脉,就道:“气血通畅,没有伤及内里,只是皮外伤,在下帮公子包扎下即可。”
方乘安颔首,“好。”
张医师转向聂桑宁,还没给他切脉,聂桑宁反而先问道:“你可能断出我体内还有没有毒素?我之前好像中过毒。”
“贴身衣物里有带毒血的手帕,我怕残余毒素还在,查验一番稳妥一点。”
趴在他怀中的狐貍眸子闪了闪。
是了,他忘记了,自己给他下过毒,不过,平常那么洁癖的一个人,他带血的手帕竟然没扔,还随身携带。
他不知道的是,用了魂灵草,那毒自然就失效了。
何况,自己本来就没想要他真的丧命。
张医师点头答应,开始给他把脉。
不一会儿,便摇了摇头:“公子无大碍,不过是气血有些亏虚,经脉也有些许堵塞罢了,公子多加休息,我给您开个药方。”
聂桑宁又伸手拦住他,“你可能为这只狐貍上个药,它伤势颇重。”
狐貍瞥了他一眼,聂桑宁又伸出手摸了摸它。
张医师没拒绝,然后捣鼓自己的药箱去了。
上了药,狐貍便沉沉的睡过去了,可能累坏了,方乘安包扎好后就在那里打坐休息,聂桑宁则是伏于书案前开始写写画画。
“用这几张图纸,赶的及的话倒是可以应对一下上官容轩的士兵。”
“至于这几张,太过于精密,现在的时间来不及。”
“剩下的,还需要研究。”
聂桑宁喃喃自语道,这时帐篷外进来一个人,聂桑宁没回头看,以为那位曹将军又来了。
直到听到一句熟悉的声音,“阿宁。”
聂桑宁背脊一僵,手中的笔霎时间顿住了。
聂桑宁放下笔墨,“你来做什么?”
聂夫人缓步上前,神情恍惚,眼底划过一丝失望,“我来看看你,既然你没事,我这就走了。”
聂桑宁没说话,只是等聂夫人快要出帐篷时,冷声说了句:“现在就去西南角吧,今夜打起来,也好保命。”
聂夫人停住脚步,眼里有错愕,欣慰,然后又转为平静无波,“好。”
她上前抱了抱聂桑宁,他坐在原地没动?
“你自己保重。”
她说完就退了出去,聂桑宁坐在椅子上,看着桌上的图纸,出了很久的神,自己好像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如果是二十三岁的他,可能才不愿意和这个女人多说一句,她偶尔会有慈心,但是大部分都是那个冷静自持的人。
他能感觉到,自己面对她的复杂感情。
可现在,他只有十八岁的记忆,所以,任性一次也是没关系的吧。
今晚,又是一场硬仗。
……
夜晚时分,天上皎皎明月高悬于空,帐篷内烛火明灭可见。
聂桑宁终于将那密室里最精妙的图纸给剖析了一二,日后大有用处。
曹毅将军进来,请聂桑宁等人出去吃饭,这时候方乘安和狐貍都已经醒了,方乘安率先走出去,帘子外篝火晚会正在举行,一圈一圈的士兵围着篝火,谈笑风生,碳烤鱼肉,聂桑宁抱着狐貍也走过去坐下,面前红彤彤的火焰将每个人的脸颊染成了绯色。
篝火喂鱼
聂桑宁坐在火堆前,左边是方乘安,右边是曹毅将军,他还没反应过来,左边伸出来一双手,手里拿着一串烤鱼,“尝尝?这根烤好了。”
他伸手接过,礼貌回应,“谢谢。”
“哎,朝朝的呢,朝朝也要!”一天小蛇灵活的从方乘安怀里钻出来,爬在他肩膀上抗议。
聂桑宁浅笑,是这条小蛇啊,叫朝朝,挺可爱的。
方乘安笑着摸了摸它的头,“好好好,马上给你烤。”
受到抚摸,小蛇舒服的眯了眯眼睛。
谷夜玄看着这一切,浅色的瞳孔里投映着这里所有人的欢声笑语。
竟然有一瞬间觉得在这天地间唯有他一人是孤独的,没有亲人朋友,唯一残存的意念就是杀死那些虚伪狡诈的机关师。
突然,感受到一股冷风,他眼神锐利,瞥到一双陌生的手,等那双手反应过来时,手背上已然出现了三道抓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