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华和秋实互相望了眼,都有点难为情的样子。
“娘子待我们已经很好,怎的还给我们裁做衣裳。这个钱,该我们自己出才是。”
秋实也连连点头:“娘子这般待我们,我和春华姐姐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娘子了。”
都是自幼未得到过别人真心关爱的可怜女子,所以如今,但凡谁对她们好些,她们都会生出种无以为报的感激之心来。
苏雪摇却说:“你们值得这样的待遇。”又拿出另外一个纸包来,递给秋实,“我还另订了三双鞋,也是约好这个时间去拿。秋实,你去。”
这半年来,这样的事也发生了不少。春华秋实二人了解娘子性情,故也不多言,只默默的把这份好记在心中。
交代完这些后,苏雪摇就让她们去休息了。
她则也躺下来,带着一身的疲惫,进入到了梦乡中。
起初的一个月,算是东躲西藏,就怕最终还是被薛霁找到,从而人生开启悲剧。
后来,躲过了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渐渐的,悬着的心终于落定下来。
如今半年过去,苏雪摇偶尔闲暇之时虽还未怕薛霁找来。但比起最初时候,如今已不算十分紧张了。
她一直觉得时间可以冲淡一切,或许最开始时薛霁的确恨她,但随着时间流逝,想他心里的恨也会慢慢一点点淡下去。
最终,他们会各自回到自己的生活轨道,各自平静的生活着。
各自为着,自己心中所向往的日子,而努力奋斗。
已经很久没有做这样的梦了,梦里,她突然置身在一个昏暗的房间内。正疑惑自己身在何处时,突然的,一道男音响在自己耳畔。
“你还知道回来!”男人清冷的声音质问。
这声音是久违的熟悉,令苏雪摇好生吓了一跳。
定睛望去,就见不远处,一个身着玄袍的男人席地而坐。
那人黑衣白面,眉眼冷峻,此刻正一脸严肃的盯着她看。
这张脸……突然的,令她记起很多往事来。
一时间,心惊肉跳。
可还未待她平缓了心绪冷静下来,方才席地而坐的男人不见了。
画面一转,突然出现一张大床来。
那大床十分眼熟,床上,传来熟悉的异响。
那响声令人面红耳赤。
曾也是嫁过人的,为过人妇的,她懂。
只是,未想到,那床上二人突然都转过脸来,看向她。那男人女人的脸,她看得清晰真切,那正是她和薛霁。
这于苏雪摇来说,绝对是噩梦,于是吓得惊叫一声,然后就从梦中醒过来了。
外面天还泼墨似的浓黑,俨然时辰还早。
但这会儿被这么一吓,苏雪摇也早没了继续睡的心思。
只那么拥被而坐,平缓心绪。
半年来,她从未做过这样的梦,这是第一次。
被这一吓唬,苏雪摇早没了睡意。就这样倚着引枕靠在床头,直等听到外面鸡鸣声,想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掀被而起。
深冬的天亮得晚,哪怕这会儿其实时辰不早了,但外面天还黑着。
苏雪摇起床时,春华秋实二人已把早上的食物准备好。
三人一道吃了早饭后,又往茶铺去。
小地方,自然比不得京城热闹。但小县城宜居,民风也淳朴,来到这里不过才三四个月,但苏雪摇已能同这里的百姓打成一片。
这日,铺子开张了后,第一拨客人来吃饭时,苏雪摇便听他们谈起了衙门里的事。
原来,其中一个是县衙门里的捕快,最近县里发生了一桩离奇的命案。
苏雪摇原是对这些事不感兴趣的,但却听说:“这桩案子大,咱们县里实在无能为力,知县大人便奏疏一封,求助去了京城。过不多久,京中就要来人了。”
“是田家庄那桩案子吗?”坐捕快旁边桌子的人扭头问。
那捕快点头:“正是。”
田家庄的案子,苏雪摇也有所耳闻。
一家四口人,离奇死亡,凶手手段残忍。
可那田家一家四口人,平日里人缘极好,并未同谁结仇。
但这样的死法,又的确像是仇杀的样子。
而且,在凶案现场,找不到任何证据。
这桩案子在苏雪摇等人才到望梅县时,就有所耳闻了。那时候,还是盛夏时分。
而现在,已是年关。
不过苏雪摇也只是听一耳朵,听完就撂过。
这样的案子,这样的朝堂大事,同她也无干系。
虽有悲愤之心,苏雪摇自然也盼着此案能够早日得以侦破。但说实话,她一介屁民,的确无能为力。
只是……若京中差钦差过来……突然的,苏雪摇脑海中冒出一个念头来。
但很快,她又甩了甩自己脑袋。
怎么可能呢?他是刑部的官员,平时已经很忙了,又怎么会来这望梅县?
京中能人那么多,未必就是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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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里,早朝之上,陛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提了润州望梅县之案。
“望梅县县令说,一家四口被灭,凶手手段极残忍。此案,原是上报了润州知府,但前些日子润州府尹突然奏疏一封,说染了恶疾,暂处理不了府内事务。所以,朕想,在如今的三司同级或低一级的官员之中,选一个人去任润州知府一职。顺便,查清望梅县之案。”
天子口中的三司,指的是刑部、大理寺,还有御史台。
润州知府正四品,所以,三司中,正四品及以下低一级的官员,皆可毛遂自荐。
薛霁如今任刑部郎中一职,刑部郎中乃正五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