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大奶奶原就不擅言辞,何况也早习惯了听这些,也不太在意。
薛霁也懒得搭理自己这位二嫂,只目光越过她去,看向仍端坐在那儿的大嫂,问道:“母亲可是还没起?”
薛大奶奶淡淡笑应着:“起了,正用饭呢。”
薛霁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薛二奶奶闹了个没趣儿,暗自撇了下嘴,自己又默默坐了回去。
薛霁坐下后,苏雪摇也在他下手位置坐了下来。
谢氏出来后见小儿子也在,便知他是为昨晚之事来的。
于是也懒得再应付另两位儿媳,只让她们都回去。
薛大奶奶薛二奶奶立刻识趣着起身,道别。
那二位才离开,谢氏就等不及问道:“昨晚之事,你查得怎么样了?”
薛霁便把东升打探到的情况,一一告诉了母亲。然后,又平静着把自己做的决定告诉母亲。
对儿子的话,谢氏自是深信不疑。既儿子说是那盈袖耍心机,谢氏自然相信。
可若如此的话,此事上,这史氏就成了受害的一方,她不甘心。
“纵是如此,也是史氏管教不严之错。若主母御下严格,又有哪个婢女敢这般?史氏,你可知错!”谢氏质问。
苏雪摇立刻站了起来,垂首道:“史氏知错。”又主动请罚,“请夫人责罚。”
谢夫人就是想为难她,想看她难过且出丑的样子。可见她此番如此沉着镇定,反而没了罚她的兴致。
但她做错了事,若不罚,倒是叫她生出了侥幸之心来。
于是谢氏便说:“那就罚你半年的月银。”
苏雪摇肉疼,但也只能接受。
“是。”她说。
瞥了苏雪摇一眼后,谢氏懒得再搭理她,只又看向儿子:“那个婢女不安分,你想怎么处置我不管。不过,她曾是从老夫人那儿过去的,此事还是得问下她老人家。”
薛霁自是应是。回了清风院后,东升也从荣安堂那边回来了。
“小的把三爷的意思说了,老夫人听后先是沉默,后又叹了口气说随三爷处置。”
薛霁点头:“知道了。”
苏雪摇喊了荣嬷嬷来问:“盈袖怎么样了?”
荣嬷嬷:“夜里反复起了两次热,现在热已经退了。大夫开的方子奴婢交代人去药房抓药了,回头吃上。”
苏雪摇朝一旁薛霁看了眼后,说:“那这两日,就让盈袖姑娘好好将养着吧,不若就先等她把身子养好了。”
盈袖肯定不会愿意被赶出府去,若现在就罚她,也怕她会伤了身子。
苏雪摇其实同她没什么生死之仇,又何必赶尽杀绝?既结果已定,夫人、老夫人那里,也都默许了,不如行个善,让她先把身子养好了再撵走她。
也算是积德行善。
薛霁原也不愿插手管这内宅之事,且事情到了这一步也算有个了结,于是就道:“你看着办吧。”然后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了。”
苏雪摇巴不得,立刻起身恭送他出门。
薛霁走后,苏雪摇整个人从身到心都轻松下来。
夜里没睡好,这会儿薛霁又不在,苏雪摇自然选择进屋睡个回笼觉。
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这时候,春华和秋实二人过来了。
这两日这二人都在忙着给苏雪摇嫁妆登记造册,眼下忙好了,过来复命的。
嫁妆册子送到苏雪摇手中,春华道:“奴婢和秋实一样样清点的,奶奶您再瞧瞧,看看可有漏了哪样。”
苏雪摇接过后只随意看了眼,便搁在了一旁:“你们办事我是放心的,不必看了。”
看肯定是会看的,但却不会当着她们二人的面看。待之后得了空闲,她会一一细细核实一下。
一个人用了午食,吃过后屋内自己走了会儿消了食。才坐下来没多久,便见薛霁身边的东升来了。
“奶奶。”东升笑着打了个千儿,“爷差小的来告诉奶奶一声,贵妃娘娘口谕方才传到了府上,要三爷领着奶奶进宫去。”
苏雪摇握住圈椅扶手的手,下意识攥紧起来。
心里既意外,又慌乱。
她也万没想到,竟这么快就可入宫去。
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后,苏雪摇僵着脸色,硬挤出几分笑来,道:“知道了。”
苏雪摇知道,外命妇进宫,自然有其规矩。
但既薛霁没提,想她只要衣着得体、举止大方,想也没有别处需要特别在意的。
贵妃口谕私召,不是宫里举办宫宴。估计,应该规矩也没那么严格吧。
东升走后,苏雪摇慢慢的坐去了铜镜前,好好的对镜照拂了一番。见妆容尚可,发髻也未乱,苏雪摇这才起身,往前院来。
薛霁正在书房等她,瞧见她人进了门,便合了书起身迎过来。
“贵妃才传的口谕到府上,特意说是想见见你。”他站她身前负手而立,背在腰后的手轻轻转着食指上的玉扳指,目光落在她脸上不曾挪开,是在等待着她的反应。
他故意着重强调了那句,贵妃此番传召,主要是见她。
苏雪摇受宠若惊之余,也有几分紧张。
“可是,我从未进过宫,不知宫里规矩。”她为难着说。
薛霁:“只是私召,行事规矩些,不出错就好。”说完越身而过,往门外去。
苏雪摇见状,自是跟上。
府外车已备好,站在车前,薛霁并未主动登车。而是在一众薛家奴仆,以及宫里前来传旨太监的目光注视下,他朝妻子伸出了手。
苏雪摇本来恭恭敬敬等着,是要伺候他先上车的。见他手伸了过来,立刻伸出自己双手去,想扶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