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迟迟不答,顾况心生不安:“郡主?”
“嗯。”虞停鸢轻轻点了点头。
顾况轻笑,心内渐安。
遣散
小别胜新婚。
晚间, 两人共宿一处,床笫之间似是比先前更契合一些,直到后半夜才停下。
虞停鸢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手指轻轻点一点顾况胸前, 嗔道:“明晚可不许这样了。”
这人看似恭顺, 有时候偏偏不听话。
她的声音稍稍有些嘶哑,听起来别具韵味。
顾况轻“嗯”了一声,心想, 只说明晚不能这样,是不是就意味着还能同房?
郡主仍愿与他亲近, 他该放心才是。
“郡主要喝水么?”顾况轻声问。
“嗯。”虞停鸢点头, “喝一点吧,口有点干。”
顾况随即披衣下床,倒了一盏茶,捧至床边。
虞停鸢也不起身,只半靠在顾况身上,就着他的手, 将一盏茶饮尽。
她摆一摆手:“好了, 不喝了。”
顾况将茶盏放回, 在她身侧躺下。
鸳鸯枕上,二人乌发交缠。
这世间似乎再没有比他们更亲密的存在。
次日午后, 虞停鸢兴致勃勃,让人给顾况裁衣。
“郡主,我衣裳够多, 不必再做了。”顾况推辞。
虞停鸢一本正经:“不多,过几日还要大比, 没有新衣怎么行?”
随后,她又近前一步,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我喜欢你穿新衣的样子。”
简简单单一句话,如愿看见顾况耳根红透。
虞停鸢强忍着笑意,轻咳了一声,伸手摸了摸他的耳垂。
被她的手这么轻轻一碰,顾况身子不由地一颤,下意识捉住她的手腕,双目幽深,眸中情愫莫名。
“小姐!”侍女红琼的声音突然响起。
顾况一怔,陡然清醒几分,匆忙松开了郡主的手,又后退两步。
红琼急匆匆赶来,指一指外面:“小姐,鲁王府三公子求见。”
“现在?”虞停鸢微讶,她以为李定取信物之际,多多少少会暴露一些线索。可是,她派的人也好,兄长手下的人也罢,目前竟无一人发现异常。
思及此,她不由双眉紧蹙。
顾况一直留心看她神情,见她并未因为鲁王三公子的到来而心生喜悦,不禁松一口气。
——郡主不喜欢那个所谓的鲁王府三公子,否则决不会是这般神色。
困扰他许久的、难言的心事在这一刻一下子消散了大半。
红琼回答:“对,就是现在,人已经在厅堂等着了。”
顾况突然插话:“郡主如果不想见他,那就不见好了。”
虞停鸢瞧他一眼,扯了扯嘴角:“那怎么行?得见的,有正事。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嗯。”顾况点一点头。
虞停鸢匆匆前往厅堂。
刚一走近,正在低头品茶的李定就放下了茶盏,轻笑道:“这庐山云雾不错。”
虞停鸢笑笑:“你喜欢的话,走的时候带一些。”
随后,她挥一挥手,屏退下人。
“那倒不必。”李定放下茶盏,从怀中取出一物放在桌上,微微一笑,“不知这个,能否取信于你?”
虞停鸢定睛看去,见是一张印了个手印的宣纸。
五指清晰,但是小拇指短了两截。
虞停鸢心脏怦怦直跳,母亲早年疆场杀敌,受伤断了两截手指。母亲爱美又要强,后来一直戴护甲遮掩。此事隐秘,外面鲜有人知,甚至虞家下人也没几个知道。
当日尸首运回时,因为伤重,半个手掌都没了,所以也无人人起疑。
这手印如果真是母亲的,那她又是在什么情形下印出来的?
虞停鸢定一定神,一脸镇定:“这能说明什么?只不过是个手印而已。”
“还不能证明吗?”李定皱眉,“虞夫人左手小指缺了两截。”
“对,我只有亲眼看见……”
李定打断她的话:“阿鸢,我说过,成婚之后自会带你去拜见岳母。”
他停顿一下,又道:“我知道你在拖延时间,想从我身上再找到一些线索……”
虞停鸢心里一咯噔,随口道:“没有的事,只是我这人不爱受人威胁。”
“是么?真不是假借要信物,实则想看一看我把人藏在哪里?”李定似笑非笑。
虞停鸢面色微微一白。
她的那点心思被他猜出来了。
李定叹一口气,甚是难过的样子:“阿鸢,难道你和令兄就那么不看好我吗?我以为我们合作,是双赢。”
虞停鸢稳了稳心绪,振振有词:“还不是因为你太没诚意?若是你知道我母亲下落,直接告诉我们。说不定我们感激你大恩……”
“就肯全力助我了吗?”李定哂笑,明显不太相信。他顿了一顿:“既然如此,早感激晚感激又有什么分别呢?”
虞停鸢不说话,思绪急转。
若他真有防备之心,那想通过蛛丝马迹找到藏人处,基本已不可能。
那就只能如大哥在信中所说,同他虚与委蛇了。
想到这里,虞停鸢缓缓坐下,轻声道:“你说的也是,是我着相了。为人子女,怎么能因为所谓的自尊,就置母亲的安危于不顾呢?”
“倒也不用担心虞夫人的安危。”李定应声道,“她现在是安全的。”
“以后就未必了,是吗?”虞停鸢垂眸,幽幽地叹一口气。
和虞家合作的计划是早就定好的,可不知为何,这会儿看清平郡主这个模样,李定竟有些不自在,仿佛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