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停鸢当初养外室一事,虽有人知晓,但极少有人知道“外室”究竟是谁,又怎会联想到太子身上?
何况她很快与鲁王府的三公子李定结亲。外边都以为所谓的面首、外室,只是她与陈家斗气而扯的幌子。
极少数知道内情的,除了顾况,都是她身边人,更不会对外透露。是以目前外面还真没这方面的传言。
上元佳节,北赤国使臣抵京。皇帝特意在宫中设宴,招待北赤使者。
奉陛下口谕,虞停鸢再次入宫。
宫宴
近来皇帝心情不错, 也有心展示国威,是以此次晚宴办的格外隆重。
在四十八盏宫灯的映照下,殿中明亮宛如白昼一般。
虞停鸢放眼望去,见今日参加赴宴的人远比上次宫宴要多出不少, 其中不乏熟面孔。
她知道在这种场合下她代表的是虞家。因此, 她打起精神, 落落大方,偶尔还同熟识之人点头致意。
目光一转,鲁王府的几位公子郡主闯进了她的视线。
原来他们也来了。
虞停鸢心下暗惊, 这才几日不见,怎么感觉李定又瘦了一些?
她一直使人暗中留神李定的动向, 隐约听说他生病一事, 但对方刻意隐瞒,她干脆就装作不知道。
莫非他病得很重么?
大约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李定也向这边看了过来。两人目光相对,虞停鸢略一颔首,礼貌性地扯了扯嘴角。
李定则抿一抿唇,低头端起面前的酒盏, 一饮而尽。
其实李定尚未痊愈, 不宜饮酒, 甚至不该出门参加宫宴。但他性子要强,又担心自己病的不是时候, 惹人生疑,就强撑着赴宴。
他刚放下酒盏,鲁王世子就瞪了他一眼, 低声告诫:“少喝点。”
鲁王世子颇有长兄风范,教训起人时, 凶巴巴的。
虞停鸢原本心里有事,但看见这一幕,不由地勾了勾唇。
“太子殿下到。”
突然,太监尖利的声音响起,殿内正窃窃私语的众人齐齐噤声,站起身来。
虞停鸢心头一跳,跟着站起身。
顾况的身份还真是,见一次,变一次。现在已是她需要垂首行礼的储君。
如今地位翻转,虞停鸢心里难免有些不安。虽说当初两人也算好聚好散,但再次相逢,实在是尴尬。
默默叹一口气,虞停鸢低眉垂目,隐在人群中,希望不被注意到。
然而,上天并未听见她的心声。顾况踏进内殿的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她。
这是两人分开后的第三次见面。每一次,顾况都在提醒自己:她已经放弃他,选择了别人,两人从今往后,再无半分关系。但他的目光总是不受控制地会被吸引。
她仍同记忆中一般的高贵美丽。两人的分开似乎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过往的一些记忆猝不及防地涌上心头。
顾况心尖一颤,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对众人道:“不必多礼。”
众人重新落座,殿内很快又恢复了热闹。
今日赴宴的人,有的以前见过太子,有的却是第一次见。对于这位风云人物不免好奇,便悄悄打量。
鲁王府的三公子李定更是死死盯着太子的脸,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怎么是他?!
虽然离得不近,但李定看得分明:他见过此人,在清平郡主府上,当时还惊讶于这人容貌、气质不俗。
他和清平郡主正式定亲后,就再没见过此人。所以他一直认为,此人就是虞停鸢那个不知真假的面首。
李定自忖身份尊贵,甚是自负,并未将一个小小的面首放在眼里,也不曾详细查其底细,只隐约听说,似乎姓顾,郡主府称呼他为“顾公子”。
等等,外边传言太子是去年的武状元,又在边关立下战功。李定依稀记得,据说那武状元也姓顾。
难道就是他?!
李定看一看太子,再看看虞停鸢,电光石火之间,明白了什么。
难怪新春宫宴过后,清平郡主就要同他取消约定。除了储君已定,虞家不想掺和夺嫡之外,还因为遇见了老情人吧?
李定自认为对清平郡主并无多深的感情,双方定下婚约,也不过是各取所需。
但此刻,他只觉得胸中一阵憋闷,浓浓的不甘一点一点从心底沁出来。他咬紧牙关,攥住了面前的酒盏。
虞停鸢并不知道他的复杂心理。
此刻她的注意力在顾况身上,借举杯喝酒的机会,她悄悄看他两眼,见他并无任何反应,原本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一些。
这样也好,反正当初说好断了的。
可不知为什么,她隐隐又有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不过很快,这点失落就被她抛之脑后了。人要向前看,不能沉溺旧事。
……
约莫戌时,皇帝才出现,晚宴正式开始。
虞停鸢安安静静待在自己位置上,也不说话,只在北赤国使臣提到虞将军时,才抬眸望去。
——今晚原本不论国事,不料那北赤国使臣大约是挂念自家王子,几杯酒下肚,就忍不住出声询问。
“我们已经将降书交给贵国的虞将军,请他转呈给陛下,什么时候能放我们王子回去?”
提起此事,皇帝心情更佳,看一眼儿子,越发得意几分,口中却慢悠悠道:“此事不急,稍后再议。”
过得一会儿,太监来禀,说花灯已备好,可以赏灯了。
皇帝笑吟吟站起身,邀众人一起到殿外赏灯。
虞停鸢低头喝了一盏酒,随着众人一块出去。
宫中花灯种类繁多,流光溢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