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谜情(14)

该说出来吗？在睡梦中吵醒自己的声响？不能确定的话，说出来就是谎言。

“我听到——”

“你听到我们吵架了是不是？”

周可一愣。

史先生扯了扯嘴角，扯出一个疲惫的笑容：“我们吵了两句嘴，她就说要去散心。哎，当时我真该拉住她的。”

“吵架？”周围的人也是一怔。

“史先生看着文质彬彬的，不像是会和老婆吵架的人啊。”导游口才流利。

“对啊，在车上的时候……”

每个人都纷纷说起自己眼中他们夫妻恩爱的细节。

周可忍不住说道：“那是骗人的。”

“什么？”导游奇怪地瞥了她一眼，“小周你说谁骗人？”

周可指了指史先生：“他，他在演戏。”

史先生盯住她，眼睛里有什么闪了一下，说话的语气却十分平静：“你说叔叔骗人吗？叔叔什么时候骗你了？”

“不，不是骗我，你骗了所有人，还有小雪阿姨。”她的声音发颤，心跳疾如奔马，但还是拔高了声调说下去，“昨天你在悬崖上，想要推小雪阿姨下去。”

人群安静下来，一起望向史先生，离史先生最近的导游不露声色地往后退了半步。

史先生静静看着周可，半晌，苦笑道：“我骗所有人？我在悬崖上推了小雪？这些你都是听谁说的？还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不，这是我看到的。”

“你看到的？什么时候？昨天你一直奇奇怪怪的，非要跟着我们，小雪几次对我说，想甩开你。原来你脑子里一直在想这些啊？”

“你骗了她。”

“哦，照你说的，我为什么要推她？她是我老婆，跟我生了儿子，我们已经结婚十三年了，我可以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我爱她，我爱我老婆，她从我是个穷小子的时候就跟着我！你呢？你还没大学毕业吧？你知道结婚是什么意思吗？结婚是责任，是一辈子对她负责！你知道什么叫责任吗？你什么都不懂！”

这番话的威力震慑住了在场所有人，包括周可，她结巴起来：“我——”

史先生朝她走了一步：“她为什么跟我吵架？你知道吗？就是因为你！她怪我没有甩开你！她以为我看你漂亮，不舍得赶你走开！”说到最后，他的声音愤怒地提高了一个度。

周可僵立不动，眼前的男人在冲她怒吼，而这声怒吼和她之前听到的咆哮声几乎一模一样。

我看到你了

导游反应快，急忙上前拉住男人，“史大哥！快消消气吧！小周啊，你别是眼花了，无凭无据的，话可不能乱说啊！”她冲周可使了个眼色。周可明白她的意思，可她不能退缩，话一出口，她就必须勇敢。

“小周，你是什么时候看见他推小雪的？”人群中忽有人高声发问。

“是我掉队在后面的时候，我看了手机，大概是十点半左右。”

“十点半啊！”那个人似乎在思考。

又有人问：“就你一个人吗？”

周可犹豫了两秒，“是。”

“当时你站在哪儿？”

“他看到你了吗？”

众人七嘴八舌，无数的杂音淹没了她的回答。

导游说：“大家静一静，静一静，我说一句，大家都知道十点半正是阳光晃眼的时候，山崖上又没有什么遮挡，小周你会不会是看错了？”

“看错倒不大可能……”

“也许是误会了吧？”

“史先生，你说说，当时你们在干什么？”

史先生说：“我们在看风景，当时我搂着小雪的肩膀。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说完意味深长地看着周可。

周可说：“就是那时候，你就是在山崖上看风景的时候做的。你把手按到她背上——”

“按到她背上？我用哪只手按到她背上？手上有什么装饰没有？”史先生截住她的话头，接连发问。

周可努力回想着，她只记得男人回望时的目光，而对于他的手，她却没有仔细观察。

“我没注意到是哪只手，应该没有装饰，手指上没有。”周可还想说“没有戒指”，可史先生强硬地制止她说下去。

“没有装饰？大家都听到了。好，大家可以想象一下，我当时背对着她，搂着小雪，如果我要推她，伸出来的手是左手还是右手？”

导游比划了一下，“右手吧，一般人都是惯用右手。”

“周可，你说呢？”史先生又转向周可。

“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的话，最好不要信口开河。现在我给大家看看我的右手，看到了吗？”他挽起袖口，露出手腕上的檀木佛珠，“大家看，这就是她说的没有装饰！我这串佛珠，一直戴在右手上！”

静了一会儿，导游出来打圆场：“我看史先生又戴佛珠，又拿罗盘的……是个心善的人。”

“对了，前天小雪被猴子抓到，还是史先生扑过去，拿罗盘砸跑了猴子！”

其他人像是想起来什么，纷纷附和：“是啊是啊！要是史先生真想害他老婆，干嘛还头一个冲上去呢？”

“那猴子看着不像动物园里常见的，是只山猴子，凶着呢！”他们的话题很快转移到猴子上。

“没错没错！”

“猴子还抓了别人……”

……

周可的心慢慢沉下去，她几乎忘了这回事，而众人你一句我一句，俨然已经把史先生说成了舍身救妻的模范丈夫，最后的局势显而易见，他们不会相信她的话。

“你能回答大家的问题吗？现在小雪不见了，你跑出来污蔑我，到底安的什么心？”史先生瞪视着她，目光冷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