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眼无声(159)
他们想象着凶手在与张文斌争吵,趁死者背过身去,一刀刺向他的背部,死者挣扎一下,踉跄回头,被踹中腹部,仰面倒下,随后凶手扬手割断他的脖子,张文斌死后,凶手按住他的胸口,疯狂刺了十四刀……
人已死,可接下来的每一刀也近乎是疯狂的,到底是多大的仇恨?
陈立荣和安茜围着蓄水池外的石子路饶了一圈,绕到蓄水池后身。大雨忽而落下,倾盆而至。
陈立荣和安茜立即朝打更房快步走过去,他们站在门口,目光直射蓄水池,有草木掩映,黑漆漆,什么都看清。
陈立荣回头,见打更房的窗玻璃上,老头正笼着手朝他笑,陈立荣和安茜便进了屋子。
老头手里端着酒瓶子,一身酒味,问,“喝点吗?”
安茜打量屋子,还是只有一张单人床,一套桌椅,没什么变化,陈立荣说,“最近有没有奇怪的人出现?”
老头道,“没有什么奇怪的人,发生了这种事,大家都忌讳。”
老头说着,蹲下系鞋带。
老头安茜想起老头的口供,老头说披着校服的人曾经蹲下去,假定那个人是凶手,他们吵架中途,为什么会突然蹲下?是挨打了?总不至于是蹲下系鞋带吧?
“我们再出去看看。”安茜说。
陈立荣借了把铁锹,披上雨衣出门,安茜戴上帽子,拿了手电筒,两人重新来到案发现场。
手电筒的光晃在路面上,石子折射着光。
新铺上去的石子下的土壤十分松软,成群的蚂蚁在旁边快速移动,下面还有蚂蚁窝。
安茜突然有了新的想法。
那个人之所以蹲下,是为了找东西,安茜突然有了这样的直觉。
安茜想着,那东西一定是非常小的,可能掉进了蚂蚁洞,那东西或许会暴露凶手身份,所以凶手清理现场时,挖开土壤,为的不仅仅是处理掉血迹,他还要找到那个东西。
会是什么东西这么重要?
“挖。”安茜举着手电筒,陈立荣甩开锹,开始挖坑里的石子和泥土。
他把泥泞的土壤翻开,土在雨里瞬间和成了泥,安茜也蹲下,两人在泥里一寸一寸地摸,摸了好一会儿。
安茜叹口气,“什么都没有。”
尽管不知道在找什么,但她必须要找到这个东西。
陈立荣有些气馁,“估计是凶手找到并拿走了。”
安茜也有这样的感觉,“再找找。”
他们继续寻找,安茜把手电筒夹在腋下,双手在泥土里揉搓、按压。
陈立荣放弃了,直起身道,“凶手是个非常谨慎的人,而且处理过现场,我想,掉落的东西不会留在现场。”
安茜皱眉,重新调整好雨衣帽子的位置,继续寻找。
安茜道,“老头说,那人蹲下找了很长时间,这说明那东西可能特别小,比石头还小,当时天黑,他什么都看不见,所以我怀疑,东西很可能还在。而且,老头的口供明确说,那个人是被张文斌拽起来的,所以那人可能还没有找到就……”
她突然不说话了,安茜低头看去,她好像摸到个东西。
陈立荣拿起一看,是一枚银色的一厘米左右的铁疙瘩,安茜借着雨,将那东西里外冲刷干净,放在手电筒下一看,发现是一枚金属铆钉。
安茜把东西装到物证袋,陈立荣揣进里怀兜,下山。
~
安茜回到警察局,急匆匆去了物证鉴定室找老高。
“快看看这是什么东西?”安茜把东西拍在桌面上。
老高不紧不慢,“又去现场了?”
“快帮我看看这螺栓帽。”安茜有些着急。
老高戴上手套,戴上眼镜,抱怨道,“你们队我最服,法医是不是已经说了凶器宽度不超过两公分,你们怎么办案的,啊?”
老高指了指桌上的一排刀具,道,“你们那个小警员恨不得把人家家里的菜刀都给拿过来检测血迹,你们是不是真觉得我这物证科天天没事,我这个科长天天闲着在办公室喝茶水?”
安茜不好意思地说,“你喜欢喝茶,明天给你带点好茶。”
老高啰嗦是啰嗦,抱怨归抱怨,手里的活计却始终没有停下。
他换了个手套,回头接过他的物证袋,仔细看了看,道,“这种螺丝帽,感觉很熟悉,但我一时想不起来在什么东西上见过,我要比对一下。”
几分钟后,老高拿出一把剪刀,放在桌案上,“你看看这个。”
“剪刀?”安茜诧异。
老高点头,“应该是,不过不同厂家不同型号的剪刀螺栓都不同,也不能百分百保证。”
安茜道,“看看有没有血迹。”
老高拿来普米诺试剂,喷在螺栓上,螺栓渐渐发出蓝色荧光。
安茜道,“你说,杀人凶器我们之前有没有可能判断有误?”
老高一脸生无可恋,“这我可说不好,你得问老袁啊,老袁因此出过报告,不过这话你要是敢问出口,老袁非把你解剖了不可。”
安茜陷入沉思。
老高道,“东西先放我这,我这边再做进一步检验,有情况通知你。”
安茜从从老高这里出来又去了法医室,跟老袁说明情况后,老袁跟模型做了下对比,说,“从骨痕上看,不可能是剪刀,剪刀刺伤的痕迹很特殊。”
安茜失落,老袁认真看向螺丝扣,摇头,“可如果,是单片剪刀……”
“没错,一定是单片剪刀,”安茜看到刀刃和骨痕的比对,说,“老袁,你说什么人会有剪刀?还会拿着剪刀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