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报道(68)
“同事拜年。”
奶奶抬眼,瞧见孙女脸色没那么好。
陈砚心问她:“怎么了?”
奶奶摇头,忽地转身去问陈桥望:“港市那边来过电话吗?”
问的是钟锦心,奶奶带了她七、八年。
大孙女离开的这二十几年,奶奶始终念着她,每年过年都会提及。刚离开的前几年,钟锦心偷偷给老人家打过电话,后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通话就断了。
奶奶始终是盼。
陈砚心坐在了另一张床上,百无聊赖地看电视。
她听见陈桥望说:“别惦念了,回不来了,人家当着豪门太太,过得好日子呢。”
陈砚心皱了皱眉头,没说话。
奶奶又说:“死之前能见一面吗?”
陈砚心不知道怎么回话。
陈桥望说:“你死之前这房子能拆吗?别到时候我连住的地方都没了。”
奶奶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跟我一起住敬老院。”
陈砚心始终就是听着,不掺嘴。
城区禁烟,零点时分,一家人却始终被吵得睡不着,好不容易安静下来,警车鸣笛由远及近,由近及远。
第二天一早,零星来了几位远方亲戚拜年。
陈砚心接话的兴趣不高,旁人打听或是催婚,她都一笑而过,最后竟然得了句越来越稳重的夸赞。
陈砚心化了淡妆,穿了件白色长款外套,搭配一件白色毛衣,短裙。她不想被李翊贤挖苦穿着,确定好妆容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忽然又有种不爽的感觉。
就好像她信誓旦旦要退了李翊贤送来的礼物,却在某天清晨情不自禁地拿起了它。
她卸掉了口红,换了一个更淡的颜色。
出门的时候,她和陈桥望说和朋友出行,晚上可能不回来了。
陈桥望看见穿着单薄的女儿,并没有对她的不归表示不满,只是说:“你别冻感冒。”
陈砚心说:“不会,我去泡温泉。”
冷风灌满怀,本来就穿的少,走出胡同还需要一段路途,等坐到车上的时候,她几乎手脚冰凉。
李翊贤坐在她身旁,歪着脑袋打量她。
他看见她的到来,似乎并没有任何表情,很随意地对司机说了声:“开车。”
陈砚心下意识地掖了掖头发,防止之前被风吹乱,她用一个黑色发卡将头发盘起,就是她工作中常有的发型。
她一句话都没说。
安安静静坐在座椅上,感受肢体和躯干被暖风席卷,乖乖巧巧的模样,像是昨晚与她电话里打情骂俏的人根本不是李翊贤。
李翊贤将手伸在两人中间的靠板上。
他能闻到,她身上的香味。
有可能是香水,也有可能是她洗发水的味道。
没有一次私下会面,她像今日这般兴师动众。
但他不知道她在别扭着什么。
她穿得很少,长衣遮不住裸/露的腿。
李翊贤问她:“冷不冷?”
“不冷。”
态度不冷不热,不是想和人聊下去的架势。
这才几天不见,搞得像是不认识了一样。
李翊贤不惯着她,长腿伸直又翘起,倚靠在车后座。
陈砚心搞不懂他什么意思。
明明昨晚还说想她。
有时候,陈砚心不仅搞不懂李翊贤的心思,也搞不懂自己的心思。
因为下一秒,她便张了口,问他:“远不远?”
李翊贤挑了挑眉,视线落在她脸上:“你着急?”|
“没。”猛不丁的,她吸了口气,说,“还回来吗?”
李翊贤嗯了声:“明天。”
“……”陈砚心又问,“所以你是真的不过年?”
李翊贤吊儿郎当道:“我不是说过了,过年哪有你好玩儿?”
陈砚心一怔。
前头开车的司机忽然就没忍住,笑了一声,很快绷紧嘴。
陈砚心朝前看了一眼,说:“刘助理呢?”
“放假了。”
“哦。”她嘀咕,“你也知道给人放假……”
李翊贤:“你说什么?”
“没什么。”
车子继续向郊外滑雪场开。
李翊贤有点儿不爽了。
“你有话要说?”
陈砚心顿时感觉不对,从他的态度到语气,明显是发脾气的前奏。她微微凝着眉,这才转过脸去看他:“没有,你有话要说?”
“能不能开心点?”李翊贤说,“我从港市千里迢迢赶过来,就为了看你这张哭丧脸м
?”
“你去港市了?”
他姿态从容,倚靠在后座:“嗯。”
陈砚心觉得李翊贤既然和她提了港市就一定有他的道理,他想让她主动破冰。
他喜欢她的讨好,因为这对她来说本就难得。
陈砚心再次纠结。
她还年轻,不懂得虚与委蛇,但她可以装模作样,哪怕她演技不精。
“你去做什么了?”
她彻底转过身来,露出她姣好的面容。她后悔没涂那根艳丽的口红,她身上一丝一毫的变化都不会逃过他的眼睛。
他淡淡道:“想知道?”
陈砚心点头:“想。”
“看你表现。”
陈砚心瘪嘴:“你能别戏耍我吗?”
李翊贤问:“我怎么戏耍你了?”
陈砚心敛起表情,同时转过了脸。
下一瞬间,李翊贤抬手扯住她白色外套的后领。
陈砚心猝不及防地向后倒去,两人中间的隔板被抬起,她弱不禁风的,几乎与他严丝合缝。
气温一下子就热了。
他的体温滚烫。
陈砚心红着一张脸,眸色晶亮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