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生夜(127)
程知阙直言不讳:“你如果不加后面那句,我还以为,你想我了。”
付迦宜说:“不过隔了几个小时没见,好像没什么想的必要。”
程知阙找她话里漏洞:“那你不妨交个底,隔多久没见你才会想我。”
付迦宜一口气噎在喉咙里,问他能不能正经些。
程知阙果真敛了调笑的意味,说:“杨自霖攒了个局,你如果想来就过来吧,还没开始。”
付迦宜说:“那算了,我就不去了。等有空你再联系我,我去找你。”
又聊了两句,付迦宜听见那头杨自霖的声音,诧异地问:“你这嘴什么情况?上火了?”
程知阙说:“没,被咬的。”
“我印象里你也没养狗啊,还能被咬?什么品种的狗这么烈性?”
付迦宜没继续听,在心里回怼一句你才是狗,把电话挂断。
没几分钟,收到程知阙发来的微信:有件事想征求你的同意。
付迦宜:什么事?
程知阙:下次换个地方咬,这位置不太方便见人。
付迦宜忍了又忍,才压住把他拉黑的冲动。
第 57 章
跟程知阙见面是两天后的一个中午, 在单位附近的中餐厅。
付迦宜趁午休时间去那边寻他。
正赶上饭点,店里人声鼎沸,程知阙今天心情不错, 没去包厢,坐在角落靠窗位置, 桌上摆满了菜肴。
付迦宜推门进来, 离远看着他, 好像无论周围有多喧嚣,他总能做到一眼出尘。
落座后, 付迦宜说:“其实我可以去找你的。你为我的事特意过来一趟, 太麻烦了, 也不合规矩。”
程知阙笑了声,给她倒杯温水,“怎么舍得叫你跑来跑去。”
自那晚过后,他越发口无遮拦,情话张嘴就来, 完全不用打草稿。
付迦宜很想跟他公私分明,听到这话, 笑着翻起旧账:“是吗?我还记得, 去年冬天我找你谈专利的事,你把我叫去市郊那么远的地方。”
程知阙应下这桩指控,笑说:“当时我但凡有别的办法,都不会拿公事当借口让你跑那一趟。”
他坦荡得很, 付迦宜反倒无言以对。
程知阙给她盛一碗丝瓜汤, “先吃饭。”
忙了一上午, 付迦宜这会真饿了,没再说什么, 专心填饱肚子。
程知阙口腹之欲向来很淡,这两年尤其,通常吃不了几口便放下筷子,他将装蟹的盘子调换过来,耐心为她剥蟹。
他问她:“刚刚空着手过来的?”
付迦宜咬一口蟹肉,没太反应过来,“嗯?”
程知阙换了说辞:“合同带了吗?”
付迦宜这才明白他的意思,摇摇头,“没有——你好像知道我要找你谈什么。”
“不难猜。”程知阙说,“等吃完回去拿。我晚点叫司机送去庄宁那,让他签字盖章。”
付迦宜扯唇一笑,“程老板家大业大,签文件这么草率吗?不提前让律师团过目一下?”
“被你卖了也无所谓。”
付迦宜知道他是认真的,敛了敛笑意,也跟着认真起来:“我不是忘了拿资料和合同,是压根没打算拿给你看。”
程知阙饶有兴致道:“怎么?”
“不想拿你当登云梯,随便利用你的感情。”
她过来见程知阙,单纯是想走个过场,方便向梁思觉交差,仅此而已。
“讲义气有原则是好事,但不要被这些束缚住。你只管告诉我,你想不想要。”程知阙平声静气地说,“迦迦,我甘愿被你利用。这是真心话。”
付迦宜放下筷子,用纸巾擦嘴,朝他笑了下,“我不太想要,这也是真心话。你的门路不好走,我得珍惜点,总不能一直用在这种小事上。”
程知阙笑出一声,也就由着她,“给你派发这项任务的人,心里未必好受。”
付迦宜一愣,“为什么?”
“男人最懂男人的劣根性。”程知阙说,“这样反倒好办,无形中省了挺多麻烦。”
付迦宜更不明白了,但他却不再说什么。
过了会,付迦宜想起什么,“对了,有件事想问你。”
“什么?”
“钟课他……从小到大都生活在北京吗?”
“没,他在国外长大,最近一两年才回国。”
付迦宜了然,“那他之前有过什么感情经历吗?”
程知阙挑挑眉,“对他感兴趣?”
“没……我随便问问。”
程知阙没再逗她,说不知道,又说:“我们很少关心彼此这方面的事。”
付迦宜看出来了,他懒得关注这些,对钟课和沈铭玉的事的确不知情。
她不由替沈铭玉捏一把汗,同时也在想,得找个机会跟沈铭玉旁敲侧击地聊聊。
饭后,程知阙结完账,要送她回单位,付迦宜说不用了,没几步路。
离开餐厅前,她透过玻璃窗往马路对面看一眼,忽说:“在这等我一下。”
说完,带上手机出门了。
几分钟后,付迦宜原路返回,手里拿着一包棉签和一支药膏。
他嘴角的伤口不大,但异常明显,刚刚吃饭时她忍不住盯着看,愧疚感油然而生。
说到底,他破相也是因为她。
程知阙扫了眼这两样东西,嘴角凝笑,顺杆往上爬,坦然叫她帮忙上药。
付迦宜只好坐到他旁边,稍微凑近些,挤出一点药膏,用棉签涂抹,动作放得一轻再轻。
她似乎怕弄疼他,但程知阙只觉得难耐的痒,心里层面的。
他垂了垂眼,目光不偏不倚地锁住。
她今天化了淡妆,底妆熨帖,口红饭前擦掉了,没来得及补,唇色不点自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