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生夜(154)
充满魔法和奇幻的世界里,连烦恼都是虚拟。
大半天时间都泡在这里面,临天黑前,两人又带陶陶去了两三个地方。
小孩子精力异常旺盛,可经过一天疯玩下来,像被抽干了力气,等回到车里,搂着付迦宜的胳膊很快睡着了。
付迦宜摸了摸陶陶发热的脸颊,将车窗打开一条缝隙,让新鲜空气灌进来一点。
把陶陶送回酒店,程知阙没再折腾,直接留在她那过夜。
回到家,付迦宜洗过澡,迟迟没打开身体乳的瓶盖,露着一双白腿,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
程知阙擦干头发出来,瞧见的刚好是这个场景。
他丢掉毛巾,拿过她手里的瓶瓶罐罐,挤出一小泵涂抹在她腿上,顺便问她想什么。
付迦宜晃了晃神,无端问一句:“程知阙,你喜欢小孩吗?”
程知阙嘴角凝起笑,“我怎么记得这问题你问过。”
“有吗?”
“有,得好几年前了吧。”
时间久远,付迦宜没太多印象,放软语气撒娇,“我记不太清了,你再回答一次好不好?”
程知阙笑着瞥她一眼,没太多计较,说喜欢。
付迦宜支起身子,跪坐在他面前,腰身往前倾,“其实我这个月姨妈推迟了。”
“推迟多久?”
“……一周左右?”
最近几年经常熬夜,身体素质大不如前,生理期忽前忽后是常态,付迦宜原本没太在意,主要是忽然想起上个月的一次意外。
他们每次都会做措施,唯独那次在泳池旁边,套子不小心破了,他全都弄在了里面。想着是安全期,两人抱着顺其自然的佛系心态,没做补救。
眼下付迦宜反倒不确定了,不知道会不会是她以为的那样。
程知阙盯着她看了会,搂她进怀里,低哄:“测一下试试?”
付迦宜点了点头,“如果真中奖了,你开心吗?”
“你都说了是中奖,我怎么会不开心。”
付迦宜拎着外送过来的纸袋进了洗手间。
在里面待了片刻,给到程知阙的答案是——虚惊喜一场。
明知现阶段不是最佳生育时期,付迦宜还是莫名有那么一点失落。
可能是陶陶的出现让她觉得,有个孩子环绕在他们膝下也没什么不好。
女人毕竟是既容易冲动,又容易感性的生物。
熄了灯,面对面躺着,付迦宜忍不住跟他说起自己奇妙的心情。
程知阙说:“现在这样未尝不是最好的结果。你正处在事业上升期,生孩子会徒增负担。”
道理她都懂,只是,“我还以为你会比我着急。”
借窗帘映进的月光,程知阙吻了吻她眼角,“我的想法不重要。以后生或者不生由你来决定,我都尊重。迦迦,你永远是你自己,也可以只做你自己。”
这段不大不小的风波就这样过去。
留下的唯一后遗症是,见家长的日程提前了。
趁着中秋阖家团圆,付迦宜正式去锦园拜访。
沈仲云对她印象原本就不错,外加有付文声这层关系在,自然不会反对他们俩,阔绰地送出一份见面礼,对外表明了态度。
老爷子明着偏向程知阙,即便沈照清颇有微词,也只能憋在心里。
那日柳言秋也在,当着沈仲云的面不好多说什么,待她还算客气。
趁老爷子回房午休,柳言秋以沈照清的名义把程知阙单独叫了过去,在里面聊了快四十分钟。
付迦宜在厢房等,上年代的复古挂钟左右摇摆,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
总算等到程知阙出来,付迦宜问:“你爸爸和她……是不是对我有些意见?”
程知阙说:“别放在心上。他们不是对你有意见,是对我有意见。”
“好应对吗?”
“已经解决了。”
沈照清到底不是真反对,毕竟付家门楣不低,只是不满他先斩后奏,即便父子关系闹得再僵,婚姻大事总得有个提前知情权。
抛开柳言秋的私心,这问题自然好解决。
付迦宜分析出所以然,感慨说:“我第一次庆幸自己家境不差,起码能和你匹配得上,让你少点压力。”
程知阙站在雕梁画栋的格子窗前,指间夹带一支烟,把玩着打火机,迟迟没点燃,“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让你受委屈。”
付迦宜多少能感觉出他因为刚刚那一遭心情偏差,出声安慰:“我不会觉得自己刚刚是在受委屈。就算你真解决不了极个别人出的难题也无所谓,他们对我来说都不重要,顶多逢年过节打个照面。无论怎么样,我都会跟你在一起。”
程知阙环着她的腰肢,笑起来:“怎么反倒安慰起我来了?”
“不想你被任何人和事影响到。”付迦宜凑到他面前,放软声线,“程先生,我好像一直没跟你说过,你笑的样子还挺好看的——当然,不笑也很好看。”
“不用说,我都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
“每次你看我,都像要把我吃了。”
付迦宜嗔着看他,“哪有,你别胡说,”
厢房光影充足,半透明的线条直直映在木质地板上。
空气中有股沉旧的木质调,让付迦宜恍惚想起小时候,在爷爷珍藏的影集里看过他和沈仲云一张合照,黑白胶底,成像质感模糊,用钢笔字迹标识了年份。
时移世易,他们的后代巧妙地结合为一体。
也是一种莫大的缘分。
正出着神,听见程知阙喊她:“迦迦。”
“嗯?”
“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