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菲叹了口气,翻过身,终于在这种乱成麻线的思绪中迷糊入睡。
*
晚上八点半,兰贵县北街。
梁主任中午吃饭的时候喝大了,最后是被两个政府部门的驾驶员给扛回的酒店,直到八点多才醒过来。
错过了免费的自助餐,梁瀚火气大得很,跟酒店餐厅的工作人员掰扯了半天,最后没辙,只能灰溜溜地自己去外面找东西吃。
兰贵不比大城市,这里年轻人少,多数是留守的老人和儿童,没有多姿多彩的夜生活。一到晚上,街道上的铺面便都关了门,街景一片萧瑟。
只有夹杂热浪的晚风一阵接一阵地刮过。
梁瀚步子还有点飘,肥硕的啤酒肚几乎要将白衬衣给撑裂开,走在路上边四处张望,边骂骂咧咧:“什么破地方,鸡不拉屎鸟不下蛋,才八点就关门闭户不做生意了,难怪是个贫困县。”
梁瀚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看见旁边有个巷道,光线幽暗,依稀能听见人声从对面传来。
梁瀚吸了吸鼻子,转弯走进去,打算穿过这条巷子去对面看看。
谁知刚走到巷道正中,眼前便骤然一黑,一个麻袋直接罩住梁瀚整颗头。
“干什么!”
梁瀚情急之下大呼,正要接着说话,数道钢棍已经雨点似的朝他身体和头颅砸下……
十来分钟后。
梁主任头破血流,已经瘫软在地上昏死过去。
一个马仔上前弯腰,一把扯下套在梁瀚头上的麻袋,拿脚踢了踢他的脸,然后便将手上的钢棍往肩上一架,问领头的说:“还有口气儿吊着,弄死不?”
“行了,留这肥猪一条命。”
领头的凉声道,“四少特意交代了,不看僧面看佛面。这可是大嫂的上司,真要死在这儿,大嫂多难做。”
马仔诧异地扬扬眉,回身把麻袋往梁瀚身上一丢,嗤道,“还是第一次见得罪了四少还能有活路的,这死肥猪运气不错啊。”
领头的说:“毕竟是大嫂嘛。周先生的女人,四少也得给面子。”
*
酒店这边,程菲同样也睡到八点多才醒。
此时,窗外的天空已然黑透,整座小县城一片沉寂,跟座鬼城似的。
大概是坐了几个钟头的车实在疲累,中午跟一群大佬吃饭,神经又一直处于紧绷状态,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程菲这一觉睡得相当舒服,一个梦没做。
她打了个哈欠从床上坐起来,在黑暗光线中看了眼床头柜上的小圆钟,晚上的八点三十五分。
“……”?居然都八点多了?
难怪看外面的天那么黑。
程菲呆了呆,坐在床上挠了挠脑袋,猛地想起什么,下床抓起桌上的晚餐券一瞧。
果然,用餐时间截至晚上八点,这会儿早超过了。
中午吃的大餐已经消化得差不多,程菲觉得肚子饿,又懒得外出觅食,于是便坐在床边套好一次性拖鞋,随手从枕头底下把手机捞出来,准备点份外卖吃。
点亮手机屏幕的瞬间,她愕然地瞪大了眼。
足足十个未接来电。
程菲蹙眉,戳进来电信息界面一瞧,发现这十个未接来电里,有一个是她老妈蒋兰女士打的,一个是好友温舒唯打的,一个来自不久前刚进入他通讯录的小赵主任。
剩下的七个,则全是同一个人的夺命狂CALL。
周清南。
程菲:“……”?
程菲狐疑地皱了下眉,好奇这位大佬一连七个连环致电找自己到底有什么事,手指微动,正说给回个电话,忽然又听见一阵敲门声响起——砰砰。
程菲只好先熄灭屏幕,捏着手机站起身,走到房间门口。
透过猫眼朝屋外看。
只见走廊上光线昏暗,一道修长高大的人影站在她的房门口,白T恤黑卫裤,衣着简单,干净清爽,英俊凌厉的五官在暗光的渲染下充满侵略性。
看见敲门的人,程菲眸光微跳,没怎么迟疑,几乎是瞬间便将房门给打开。
“周总?”她伸出一颗被睡成鸡窝的脑袋,眨了眨还有点惺忪的眸,表情难掩意外,想起那七个未接来电,很自然地便礼貌询问,“请问您找我有什么急事吗?”
周清南低眸定定地看着她,脸色沉沉的,眼神不明。
他忽然问:“为什么不接电话?”
程菲被这位大佬问得一愣,动了动唇正要解释,对方却又抛出来第二句,声音低得有些哑,听着莫名教人心颤。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
Chapter 48
周清南的突然出现, 让程菲颇有几分始料未及。
她有些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对面,周清南看着眼前这个懵里懵懂完全处于状况之外的小姑娘,高悬着的心总算落回肚子里。吐出口气, 神经放松的同时, 又突然觉得自己很滑稽。
下午吃完饭回到酒店之后, 他满脑子都是她那双眸子里欲言又止的眼神。说冲个澡洗把脸,在浴室镜子里看到她, 躺回床上睡觉, 闭上了眼睛, 脑子里还是她。
强迫自己不跟她联系, 以为不去看不去听, 那种牵肠挂肚的折磨就能好些。
好不容易捱到七点多八点的光景, 实在忍不住给她打电话,却一连七个,都是无人接听。
周清南甚至不敢回忆几分钟前的感受。
梅氏集团早在数月之前就有计划赞助滨港电视台的扶贫栏目, 意在通过这一主流媒体,扩大梅氏集团在西部落后地区的影响力、巩固梅氏在大众心目中“国民企业”的优良形象。
梅凤年是只千年的狐貍,心思缜密到极点,做任何事之前都会有大量布局,别看他私底下加入间谍组织,靠倒卖国家机密发大财,将所有违反乱纪伤天害理的勾当都做了个透, 表面上,这位教父依然是商界知名的“大慈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