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灵温明(12)
苏心暮与蒙云对视一眼,情形如此,也不得不去了。
那汉子一招手,几个民兵便向着蒙云围了过来,做出准备搜身的架势。
“放肆!”
苏心暮忙挡在他身前:“这位大哥好好说话便是,这是要做什么?”
“姑娘不要误会,我们镇向来少有生人来往,搜身只不过为了去疑罢了。”
那汉子似乎也没有停下的意思。
苏心暮回过头,冲蒙云使了个眼色。蒙云便从大氅下取出苏心暮给他的匕首,随即掷到了地上,落在那汉子脚前,发出一声金属的脆响。
民兵一看蒙云扔到地上的只有一把匕首,便去看那汉子的脸色,见他也无表示,便慢慢退了回去,不再搜身。
前往县衙的路上,一行人的方向逐渐远离松桥镇,此时正值午时,骄阳当空,一扫昨日的阴霾。苏心暮的心底却越来越冷,显然,他们的行动已经触发些连锁反应,只是不知道,此行是吉是凶。
苏心暮扯了扯蒙云的衣袖,低声道:“不对劲。”
“当然不对劲了。”蒙云低声说,“哪有刚被放出来又被带走的道理。”
“我是说,”苏心暮小心地提防着周围人的目光,“如果他们真的是为了阿缨父亲的事来找我,就应该也去找渡桥才对,可是我怎么觉得,他们是冲你来的?”
“我也有同感,”蒙云目视前方,“我看那为首的民兵不像普通的镇民,似乎是个有官职的,起码是个管事的,可是方才常老在祠堂审我的时候,那个民兵不在。”
“那我们要不要回去找一趟常老?”苏心暮问。
“他不在,不意味着他不知道我进过祠堂的事,我总觉得,他是故意来找我们的。”
“可是阿缨的父亲怎么办?”苏心暮道,“还不知道阿缨的父亲究竟出了什么事。可我离开的时候,他的确并无大碍,唯有丢魂而已,难道丢魂已久的人最后会丧生吗?”
蒙云思索道:“你说的这种情况的确有,不过以往的这种情况都发生在离魂起码一年的人身上,那少年说他父亲离魂仅二月有余,的确不太可能。”
苏心暮叹了口气:“要是他们能带我们去阿缨家里就好了,也不知道去县衙究竟有什么用。”
蒙云哼了一声。
“所以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愿意跟这些官僚为伍。”
“虽然但是,可你现在也无处可逃啊蒙大人……”
“说什么呢?”走在旁边的民兵厉声道。
“没什么!”
苏心暮连忙说,然后悄悄接近了为首的那个汉子,问道:“还不知道这位大人怎么称呼?”
“我姓宋,京城当值,你叫我宋亭长吧。”
“宋……亭长?”
苏心暮瞪大眼睛:“原来你就是京城来的那个亭长?!”
姓宋的亭长瞥她一眼:“你认得我?”
“啊我……”苏心暮眼睛一转,“我听这里的百姓说,是您告诉他们用纸扎人可以招魂的法术的。”
蒙云问:“什么纸扎人?”
“这里有一条巷子,很多有离魂之人的家门外都摆放着纸扎人,说是能使失魂者的魂魄循迹归来,是招魂之法,阿缨家门口也有。”
苏心暮告诉蒙云,后者脸上是遮掩不住的鄙夷,似乎在说这等蠢法子都有人能想得出来。
“你们既然知道离魂症,想必也不如这位先生所说,在松桥镇只是经过吧?”
宋亭长敏锐地看向苏心暮,眼神无比锐利。
苏心暮哑口无言。
宋亭长却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目光如炬地盯紧二人。
“我相信二位进入松桥没有恶意,老观的事和你们也没有关系。”
随即,他看向方才那个脾气暴烈的民兵,示意他退下。而此人现在却像是换了个人一样,沉默着引领周围的人走向别处等待。
宋亭长道:“二位是旅人,不了解松桥镇的事况,但是你们既已经发现了这里的失魂之症,我也就不遮掩了。大约自三个月前,镇上以演武为生的家庭里陆陆续续有人莫名其妙地昏厥,随即一睡不起。镇上起初以为是有瘟疫爆发,但经医师诊治,这些人的体征均无异样。后来晕厥之人越来越多,镇长便派人来找我,我看过情况便知,这些人是丢了魂儿了。”
“镇长问您?您是怎么知道的呢?”苏心暮忍不住插嘴。
“我原先在京城侍中寺下做亭长,前些年京城有人家也闹出过这种事情,我见识过。”宋亭长道。
苏心暮看向蒙云,后者面无表情,不置可否。
“所以您用的纸人招魂法是从京城学来的?”
苏心暮问,自己都觉得有些离谱。
“这只是缓兵之计罢了。”宋亭长忽然话锋一转,便悄声对苏心暮和蒙云道,“我私底下有过怀疑,镇上人的离魂之症与镇长脱不了干系。”
“镇长?您说常老?!”
苏心暮难以置信。
“我一直怀疑,镇长才是这些离魂症的源头,他伙同镇外的人,用邪魔歪道引走了镇上人的魂魄,又想办法把它们藏起来了。”
宋亭长对二人耳语道,而他所说的这些内容配上他方才略显刚毅的神色,显得诡异万分。
蒙云不动声色地接话:“如果是真的,常老为什么要这样做?那些魂魄又去了哪儿?”
宋亭长的神情逐渐阴冷。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地方,东园?”
阿缨
“那是什么地方?”
宋亭长继续说道:“那是个传说中能收取人的三魂七魄的地方,约摸二十年前,这个地方在中原地带用秘法夺取人的魂魄,再将它们封存起来炼制傀儡。可是若有人主动寻上这个地方出卖魂魄,他们便会以金银相报,久而久之,这个地方就传出了这等害人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