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F情书予你(6)
“我心中有数。”穆桂英一个眼神给来,排风便点头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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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州距离开封不算远。但寻常人走,没七八日是走不到的。就算骑马,也得两日。排风原本打算一夜间赶到,但因为之前那场恶战,力气消耗的差不多了。
很渴,而且胸口很痛,那人一巴掌打在她肋骨上,直接给她干/断了。还好排风长在天波府,稍微认识点草药,知道怎么治。
她嚼嚼嚼,又呸的一声,把咬烂的药泥贴在淤青位置,再把衣服合拢!反正这是山道,不怕被看见。
排风一路不歇,渴了就捧把溪水喝。
紧赶慢赶,终于在第二日傍晚进了郑州城。她盘算着寇相既然治水,肯定是在河流附近,吃饭时跟人打听打听就知道附近哪条河涨势最高。
盘算完了,排风找了家路边还在营业的饭铺进去。
可能因为不是饭点,店里没几个人,排风也没太在意,只让老板赶紧上两个热菜和馒头。
然而直到排风醒过来,她也没明白自己是怎么又中招的!
明明这一路她都小心的不能再小心,难道那人还能猜到自己要进哪家店吃饭?这势力渗透的范围也太深广了,有这本事他怎么不上天?
但很快排风发现自己想左了。
搞她的是饭铺掌柜一家。
他说,要她代自己女儿做河伯小老婆。
说的好听!还不是叫她去送死?现在这个节骨眼她能死吗!
排风快气疯了!直接一脚踹翻他们拿来的饭菜。她撂完狠话说软话,又把身份亮出来,然而那家人还是铁了心要她替他们女儿去死。
排风双手双脚被缚,跟条躺在案板上的鱼没区别!
那家人看排风脾气大,只好退出去了。
气的她仰在稻草上两眼瞪天。
排风挣扎了一夜。
早上那家人进来帮她换新娘服时吓一跳,眼前的姑娘双眼熬的通红,也不知道怎么折腾的,头发全散了,脸上还有很多划痕,潦草的要命。
那家人也不敢和她对话,直接把人嘴巴塞了。化妆、换衣、梳头三件套后就让官兵把她抬走,连多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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缕缕青烟沿着香案上的炉鼎腾起,转瞬又被看不见的激风吹散。
身穿法衣的道士朝天作揖,朝地作揖,朝远处翻起巨大浊浪的滔滔河水作揖。做足三拜,他念念有词着倒退几步。“请老爷上香!”
文官/服制的父母官上前来,郑而重之接过三注清香,诚心祭拜、认真敬/告。
他身后乌压压的,围着一群眼巴巴的乡亲。
作为一县之长,领头官/员本不该如此带头搞迷/信。
但自打入了二月,郑州已经连绵了半月的阴雨,直到昨日才首次见了晴。眼看绕城而走的母亲河金水河暴涨,即将漫过南堤大坝,父母官心里急的猫抓的一样。
郑州此处,本就因为地势平坦,缺少山脉形成的天然堤坝,经年饱受水患侵袭。哪朝哪代为了治理,都得修筑加固沿河大堤,投入大量金钱人力。但黄河还是任性的一塌糊涂!一言不合就改道,汛期冲毁良田不说,更闹的人瘟横飞,上下游的居民们苦不堪言。
于是这边一窝蜂的流行拜河神。
恰逢一年一度河神祭到来。父母官周正良作为县里的大人,被黄河支流的金水河整怕了。不想搞也得搞,还要搞出特色,搞出声势。
玄学、治水、抚民、三不误!
周正良一番祈求完毕,道士又做了通眼花缭乱的法,最后一口清酒喷在桃木令剑上。于是,河神祭的重头戏来了。
所有人目光都朝向那边。
看四个瘦不拉几的乡民抬着一架木床,沿河滩小心的走来。
其实说木床不准确,那就是块木板,搞了两根木竿穿起,方便抬着走。上面还滑稽的装饰了大红绸花,搞得像真结婚一样。
有些心肠软的乡亲不忍心看了,袖子掩脸,又偷偷探出半只眼睛瞧。
而那个披红挂绿,被绑木床上不能动弹的倒霉胚子,不是杨排风又是哪个!
她已经快累傻了。
连续两夜没合眼,又被下了能药翻一头牛的软身散,早已是强弓之末。她拼了命的折腾自己,闹出巨大动静,都没半个人来帮她一帮。
又或许,他们听见了,只是不肯来罢了。要知道帮了她,倒霉的就是自家女儿。是以,这里的每个看客都是无声的帮凶。
而他们、她们、正是杨家拼了命也要护在身后的宋朝子民。
杨排风想骂街了。
已经喊了一夜的她渴坏,饿坏,虚弱坏,嘴里的念叨也是断断续续。这些人走路很不齐,排风被颠的脑子发木。扑在脸上的风很湿,带着泥浆的腥味,估计到了吧。
排风没多少说话力气了。
每一句都是徒然。
她是真的不甘心!不甘心死在这里!她还没请到寇相,六老爷和宗保少爷还在天牢里,太君还在等她!
只这一个念头,排风眼底涌起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倔意。
木架再次剧烈的摇晃起来。
走她旁边那个乡亲被吓一跳,他转过头,看少女妆着粉的脸撞过木架,瞬间就刮出一道血痕!
她怎么还有这么大力气闹?
那人心头一突,赶忙撇过头,不敢再看。
他怕自己看多了,会心软。
金水河巨浪滔天,宛若海水倒悬。侵着泥沙的水沫被狂风卷起。四个抬床人每一步都很冒险,他们小心又小心的,将装饰了绸花的木床往河中一推。
只是一眨眼,那载人的小床便被巨浪的势头打的一个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