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另有所图(24)
他没想到萧元野真能哄到越菱枝成亲,这话多少带点打探的意思。
越菱枝飞快地与萧元野对视一眼。
萧元野熟稔地凑过来插话:“师父好生养病,想这么多做什么。越姑娘书肆刚开张正忙着,哪有这个空。婚书都在手上了,成亲是早晚的事。”
“几时问你了。”怀虚瞪他,转过身问越菱枝时,又满脸喜色,“三书六礼何时走?嫁衣可赶工了?到时候能让我也去观礼吗?”
他连珠炮似的,萧元野不禁头疼。
越菱枝倒是耐心听完了,然而她下意识道:“师父,我们不走这些虚礼。”
怀虚当即激动得脸上脂粉扑簌簌往下掉,中气十足叱道:“你小子!娶亲哪有不把礼做足的!”
这下两人目光齐齐投向萧元野,一时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越菱枝先开口,小心翼翼:“我看师父面色红润,中气十足,莫非是病好了?”
萧元野滞住。
怀虚也跟着问:“你们怎么不行三书六礼,难不成是骗我?”
萧元野越发心慌。
他这边怕怀虚装病被看出来,那边怕越菱枝不愿假扮成亲临时反悔,吓得魂都快飞了。
在两人刀光剑影的注视下,他喉结艰难地一滚,赶紧凑到怀虚身后,殷勤地给他老人家捏肩:“师父,我们怎么不行三书六礼了,我这不是正准备着么。”
又忙不迭向越菱枝解释:“师父这不是面色红润,是被我气的,你看这会儿是不是不红了?”
怀虚才想起来自己还装着病,配合地咳嗽两声。
越菱枝疑惑地盯着师父脸侧没抹匀的粉末:“可是师父看着像是擦了白铅粉……”
“那是师父气色太差,怕你瞧着担心,特意让我给他用的。”萧元野赶紧解释。
气色太差,还要涂粉?越菱枝将信将疑看着他。
不过她很给面子,没有追问。萧元野这才勉强蒙混过关,微松一口气,掌心已经湿透。
怀虚笑眯眯道:“既然如此,等成亲那日,也让师父去观礼啊!”
萧元野刚放下的心不得已再次提起,满面无奈:“师父,您身体不好,就别跟着瞎凑热闹了。”
越菱枝也跟着劝:“师父这病要静养,成亲盛况等我到时候讲给您听。”
“也行。”怀虚想了想,问,“越丫头,你们如今做邻居,待成亲以后住谁家啊?”
这倒是问住了越菱枝,她抿唇,飞快思考如何应对时,萧元野已经利索地跳出来打圆场。
“我们还住隔壁嘛,多有新鲜感。白日里一起吃饭,晚上各睡各的地方。若觉得不公平,伙食也能轮着,上旬去她家,中旬去我家,下旬来您这儿。真有急事,我俩敲墙传话就成。”
饶是怀虚见多识广,也被惊得瞪着眼说不出话来,半晌,拐杖在地上顿了顿,叹道:“也行,也行。改日你那聘礼单子拿过来,也让师父开开眼。”
越菱枝悄悄别过脸,尽量收敛了她无奈的表情。
他们都不走三书六礼,哪来的礼单?萧元野自圆其说的本事再强,还能凭空变出几箱聘礼不成?
萧元野却弯起眼朝她一笑,神色安抚。
“师父放心,很快就能看到了。”
两人从怀虚院中出来,越菱枝才来得及问他。
“萧原朔,你跟师父许聘礼单子做什么?”她急得眼底水光盈盈,“咱们上哪儿要这么一封礼书去?”
萧元野丝毫不见紧张,反而笑得更加明朗:“先稳住他老人家再说。礼单而已,不难弄到。”
他按习惯将越菱枝送到门口,才像下定决心似的忽然攥住她衣角:“你明早先别急着去书肆,等我一会儿。”
越菱枝虽然气他捅娄子,但萧元野的淡定不似作假,她也就放下担忧。
第二日一早,她还没出去,果然有人敲门。
金雀正要去看,被越菱枝喊住:“我来。”
她猜萧元野是弄来了所谓的聘礼单子,一开门,先出声:“给我看看礼书长什么样。”
然而目光更迟缓地反应过来,下意识一怔。越菱枝惊得倒退两步,眼瞳微扩,映出面前喧哗吵嚷的热闹景象。
她眼前并没有萧元野的身影。
人头攒动,乌泱泱挤在门外,不知谁喊了声“姑娘先让一让”,越菱枝下意识错过身,黑衣小厮和沉沉箱匣们立刻流水般涌了进来。
金银宝钞,绫罗绸缎,聘饼,海味,茶叶,三牲四酒,香炮喜镯,帖盒生果……热热闹闹摆了满院,却还源源不断有小厮吆喝着往里抬东西。
萧元野长身玉立,最后才走过来。懒洋洋往门框上一靠,指尖捏着礼书晃了两晃,朝她展眉含笑,神采飞扬:“不是要看吗?给你。”
第 14 章
越菱枝一头雾水,半晌,怔怔地问:“我不是说不用三书六礼吗?”
“那就不收啊。”萧元野笑嘻嘻站直身,“倘若真生我的气要赶我走,我也认了,立刻就招呼他们把聘礼送到隔壁。”
余光所及是满庭院的聘礼,单单越菱枝身旁就堆了两箱织金缎,在日光照映下漾出细碎的霞色。放在阴冷潮湿的柴房里,定是要生生折损了这么好的缎子。
越菱枝神色无奈,然而碎光跃在她眼底,显得她那双眼亮晶晶的:“小将军,容我想想。”
他都这样说了,她还能真把萧元野连人带聘礼撵出去不成?
萧元野放肆惯了,然而她自小就学着循规守礼,哪怕恼他,纵是面红耳赤也说不出当众拒绝的话。
更何况这厮将排场做这么大,若真被她赶出去,还不知要在循州城内传成什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