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另有所图(6)
她这宅院位置选得巧,左侧就是小巷,故而只有右侧一家邻居。今日风大,从墙那边不慎拂落到自己院中倒是说得通。
奈何墙头实在太高,越菱枝踮起脚尖也看不见隔壁,只能从屋里搬出个绣墩,小心翼翼扒上瓦檐,探头去看。
地上果然散落着各色衣衫,绳索在风中忽上忽下,越菱枝看时,最后一条腰带正翩然落地。
越菱枝手里还攥着那外衫,准备隔着墙头扔回去时,只听吱呀一声响。
“楼药,看到我的玉佩没有?”清朗声音传进她耳中,有人推门而入。
她慌忙跳下绣墩,把自己藏于墙后。
萧元野半路匆匆折返,步子又急又快。见院中无人,唯独衣裳落了满地,他叹口气,认命地蹲下身逐个捡起搭在臂弯。
“楼药个不靠谱的,洗着洗着怎么还少了一件?”
越菱枝听得心惊肉跳。男人的声音离她很近,称得上近在咫尺,仅相隔一堵高墙。
而她此刻贴在墙边,大气都不敢喘,手上拿着对面“少了一件”的衣裳。
这时候再从墙头扔过去自然不行,引发误会不说,更显得她莽撞失礼。
“三百两的外衫,说丢就丢,等楼药回来再跟他算账。”年轻男人还在自言自语。
越菱枝听着听着,不知怎么,竟听出几分熟悉感来。
很熟的声音,她一定在哪听过。然而越菱枝实在想不起,沉思片刻,还是先把外衫送过去比较重要。
这是贵重之物,丢了必定着急,她拿着也烫手。更何况那小厮无辜,万一被她连累就不好了。
越菱枝打定主意,抱着雪青外衫匆匆转出院子,片刻就到了邻居门前。
两扇大门漆得崭新,泛着不均匀的干湿交错的红。越菱枝无从下手,只能拉了两次铜环,余音还没落地,就听见极快的脚步声。
萧元野大步走到门口,伸手一推门——没推动。
他这才想起,自己从前住的府邸是府门朝外,而这座新宅是门朝内开,他还不太习惯。
拽着门闩将门扯开一半,萧元野懒得再动,斜着身子立在空隙里,懒散抬了眼皮:“楼药,不是我说你……”
声音戛然而止。
越菱枝其实生得很美。
她是眉眼如画的芙蓉貌,天生招人喜欢。眼尾微微上翘,与又细又弯的柳叶眉尤为契合,乍一看娇媚勾人,眼神却是一池干净澄澈的春水,温柔剔透,没有半点杂质。
姑娘明眸皓齿,笑起来两颊露出一对甜得晃人心神的梨涡。此时她为了表示友善,就那么轻轻对眼前男人弯起眼。
“公子。”她举起手中衣衫,“这是你的衣裳吗?”
萧元野不说话,抿唇愣愣地看着她。
一个画里走出来的亭亭玉立大美人,温温柔柔站在面前跟他说话。
说了什么他一点都没听清,只莫名感觉脸上烧得慌,刚要张嘴,姑娘已经善解人意地将衣衫往前递了递。
萧元野这才有所反应。
“是我的没错,多谢。姑娘请坐、不是,进来喝杯茶。”他手足无措,根本不知道怎么将衣裳接过来,一低头却已经落在自己手里了。
越菱枝听着这人干巴巴的邀请,倒是以诧异的目光在他脸上多停留了片刻。
不单是萧元野愣,她面上不显,心里也怔了怔。这位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嚣张纨绔,反而有那么一点,脸熟?
没等她想起来这位脸熟声也熟的少爷到底是哪位,萧元野的声音又传进她耳朵。
他手上拎着外衫,薄唇一张一合,话根本没停过:“正好我这儿有新泡的桂花茶,姑娘来寒舍小坐片刻?”
这位公子实在太过热情,越菱枝犹豫着,正在考虑怎么委婉推辞才能不伤害他时,门突然在她面前,“啪”的一声关上了。
?
第 4 章
越菱枝万万没想到对方能趁她不备一把将门关上,不过转念想想,对方毕竟不好招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干脆转身走了。
这边萧元野比她更没想到。
他本是打算大敞家门迎姑娘进来的,谁曾想从前外开的用顺手了,还没反应过来,往外一推——成功地将越菱枝拒之门外。
他傻了一瞬,才后知后觉追出去,姑娘却早迈进自家院子,看背影应该是生气了。
萧元野抓了抓头发,无可奈何,干脆拎着外袍折回去,往廊下一坐,反思。
思绪错杂,萧元野垂眸看了眼衣裳,耳根腾地一下又漫上无尽的红。
这是他的外衫,刚才被越菱枝纤纤玉指拎着,亲自还给他。
他却惹她生气了……
等楼药怀揣点心进门时,就见自家主子独自坐在游廊边最后一级台阶上,耳根与脖子红似傍晚天边的云霞,映得容色越发昳丽。他嘴角紧抿,却不时勾一下,又扯平,不多时再次忍不住勾起一点弧度。
主子这怕不是,得了失心疯?
楼药头一回进门后没敢说话,试探着挪到萧元野身侧,磨磨蹭蹭双手奉上酥饼。
萧元野却没接。
“楼药啊。”他单手支腮,很是苦恼地转过脸,“如果无意中伤害了一个姑娘,该做什么弥补?”
“这好办呀。”楼药大大松了口气,“公子,我当怎么呢,原来您是因为这个才这么难过,我还以为您又病了呢!伤害一个姑娘?谁啊,我认识吗,跟您熟吗,您是不是喜欢她,她对公子有没有意思,如果她来了那我……”
“停!”萧元野青筋直跳,摁着太阳穴恶狠狠出声,“闭嘴,我就不该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