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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皇帝偷看心声日志后(392)

作者: 三傻二疯 阅读记录

他停了一停,提笔在御笺上批了一个“穆”字:

“这样的话,内阁都该知道。”

又是这样似虚似实、半阴不阳的谜语人做派!但也许是血脉相通,天生异禀,思善公主在老登身边磨砺已久,居然也练出了捕风捉影的功夫;如今稍一迟疑,竟也领悟了这诡异的暗示——毫无疑问,这是真君借题发挥,又在表达他阴冷的不满了。君父为山,臣子就是江河;江河怀山襄陵,那就是臣子肆无忌惮,逾越了君臣应有的秩序,“必成大祸”。

将这样的话转告给内阁,无疑是对穆国公世子最直接的敲打,几乎是剥下了国公府的脸皮。显然,皇帝已经被刺激得很不耐烦,不愿意忍受忠臣的进谏了;海刚峰远在浙江,一时还不好动手,但穆祺这个举荐人居然管不好人,那当头就该挨上一棒。

理由?没有理由。随意牵扯,放肆发泄,这就是皇帝的特权。

……甚而言之,真君特意在敲打中提及潘印川的奏折,未必不是另一种恨屋及乌。穆祺举荐的海刚峰触怒了龙颜,那同样被穆氏提拔的潘印川也要受些牵连。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海刚峰要是不想再牵扯其余,那就得老实学会闭嘴!

说实话,在领悟了这层匪夷所思的逻辑后,思善公主都不觉愣了一愣。公主到底是在宫中幽闭太久,不太明白皇权运行的逻辑;在听到如此匪夷所思的操作之后,真是难免惊悚:

——不是吧,真要这么玩?

她站在原地迟疑了片刻,仿佛还奢望着皇帝能猛然醒悟,收回成命。但她还是太天真了。皇帝漠然看了她一眼,公主不得不俯首听命,接过御笺,快步走了出去。

·

等到公主的身影消失于门外,偌大的宫殿中再无外人。真君从鼻孔中长长喷出一口浊气,舒舒服服的盘坐在了软榻上;在发泄怒火之后,每日办公的份额已经完成,可以享受应有的消遣了——他又摸出了天书。

大概是和约尚未正式签订,天书中泄漏出的历史回音并不算多,基本只是零零散散的片段,并不能满足真君迫切的剧透欲·望,对青史留名隐秘的渴求。而且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关于所谓“中西海战”,天书别的消息没有,反而是被标记为【不宜公开】的内容格外的丰富,丰富到都足够影响观感了——皇帝翻上几页就能看到被涂抹的段落,这谁能受得了?

不过,真君与天书盘桓多年,到底也练出了不少经验。比如他就发现,如果用盐水浸泡天书后反复摔打,书页的字体就会拼命闪烁,弹出一些什么【接触不良】、【短路】之类的奇怪提示,如果这个时候再用烛火仔细烤一烤……

只听哧啦一声,真君手中的蜡烛灯芯晃了一晃,一滴烛油蓦然滚落,居然将天书的边缘烫出了一个巨大的黑斑。

皇帝抽了口气,赶紧移开蜡烛,抽出绢布仔细擦拭。不过,这一滴烛油的灼烧却似乎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只听天书吱吱作响,黑斑处居然袅袅升起了几缕青烟,气味刺鼻难闻。片刻之后,书面开始簇簇颤抖,弹出大量不可理喻的内容:

【警告!警告!系统载体自检失败,正在尝试排除故障】

【故障无法排除,系统将尝试重启;重启中可能会抹掉部分设置,请保存您的资料】

【重启失败,再次重启——】

吱吱呀呀的响了半日后,天书忽然开始剧烈闪烁;大量的文字骤然消失又骤然出现,其中还间杂着莫名其妙的乱码;这奇特的动作倒叫皇帝颇为惊悚,只能小心将书放在地面,颇为忌惮的离远了两步——仙家法宝真是古怪玄妙,浑然不可理喻……

在闪了两刻钟后,天书终于停了下来,或者说,“重启成功”了。它先是变成了一片空白,然后骤然弹出了大量的文字:

【……毫无疑问,这些举止极大动摇了皇权……】

真君蓦然瞪大了眼睛!

第146章 泄漏

这几个字只是一闪而过, 随即再无踪迹。但飞玄真君显然不会错过这样关键而致命的消息,他以绝不符合这个年龄的敏捷迅猛扑了过去,开始疯狂摇晃那本可怜的天书!

要不是天书无法录入语音, 飞玄真君非得咆哮着怒斥它欺天不可!

功夫不负人心,在狂猛摇晃之后,天书吱吱作响, 无可奈何的挤出了一段新的内容, 虽然夹杂着大量的“烫烫烫”、“锟斤锟斤”、“404notfound”,依然勉强可以辨认:

【以下内容不宜公开——错误!错误!锟锟烫烫烫——】

【……从表面上看, 中西海战的结果似乎是完美的;皇帝、朝廷、官吏、沿海新兴的资产阶级、底层的平民, 每个人都从战争的胜利中获得了丰硕的果实,只是果实或多或少而已;蛋糕如此丰美, 如此甜蜜,足以抹平国内一切的矛盾与纷争,团结所有阶层, 继续扩张下去。

但是,这样美好的蛋糕,真的是没有代价的么?

长久以来, 历史学家们喜欢用“悬崖之蜜”来比喻甲寅变法的成果——困在悬崖枯树上的熊尽情舔舐着从头顶滴落的蜂蜜, 浑然不知腐朽的树木即将坠入万丈深渊;同样,甲寅变法之后,大安朝廷也是沉醉于丰厚肥美的回报之下, 浸淫于战争红利及生产力提升所缔造的虚假繁荣, 乃至于忽视了他们日益虚弱的统治基础:

封建所有制在瓦解、大逆不道的新思想在传播、激进的工人大批渗入军队,暴力武器不再可靠;而摇摇欲坠的基础之上, 则是一个日益萎缩、干枯、无能的朝廷。如我们曾指出的,甲寅变法后十余年, 朝廷财政收入膨胀数倍有余,而中枢处理的事务居然并没有什么增长。不知就里的泰西大儒可能会将之鼓吹为自由主义的伟大胜利,但任何熟悉华夏政治的人物都能立刻从中闻出可怕的气味——这意味着中枢的神经正在萎靡、坏死,统治的效率正在崩溃;朝廷根本不能控制这庞大的帝国,统治已经仅仅只依赖于惯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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