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青梅解战袍(143)
“哪有这样的道理,东风只会哄我。”
说着,徐子京还是搁了笔,拿起果子咬了一口,汁水浸润唇齿,倒真带来几分清甜,再看东风笑颜,心尖也似抹了清甜汁水。
“眼看便要用饭了,你们想吃什么,我寻人去买。”
“我们能吃什么,不过是看你口味。”
苏融捏了下祝逢春脸颊,起身道:“我去买吃食罢,徐公子是将军,等下还要同东风谈兵事。”
“也行,我只要半只羊腿一只烧鹅,其余的你随便买些。”
“只知吃些荤腥,也不怕坏了身体。”
“加上你的其余,便不只有荤腥了。”
苏融摇了摇头,径向帐外走去。徐子京道:“东风在淮阴时,也是这般同苏融相处么?”
“不这般还能哪般,他与我自幼相识,连开蒙都在一处。”
“有这等缘分,难怪东风看重苏融。”徐子京抿一口酒,道,“我若能同东风一起开蒙,想必也会成为东风的至交。”
“不,若是再加一个你,我连苏融也要厌弃。”
“这是为何?”
“还能为何,谁高兴有个人一直压着自己?我虽不好读书,也不想老师用伙伴压我,有个苏融便罢了,再多一个你,我不要去书院了。”
祝逢春抓一粒果子,咔嚓咬了,又抓两根肉干,几口吃尽。徐子京笑道:“那是老师看重你的天分,想让你多下些功夫。”
“下什么功夫,我一个要做将军的人,去半天书院已是勤勉至极,如何能再下功夫?”
“半天?”
“还不够多么?”
祝逢春眨了眨眼睛,到旁边寻起酒碗。徐子京看着她的身影,想要说什么,便听一人道:“但凡你肯认真学半天,老师也不至三天两头寻韩婶。”
“怎么,东风连半天都不肯学么?”
徐子京看向掀帘走来的罗松,他掇条凳子坐到案边,道:“我在祝家学艺那几年,东风便是去半天学堂。可她生来便是坐不住的,在学堂也只是寻人打斗,半天光景里,能有一个时辰看书便是多了。”
“一个时辰?”
祝逢春拿着碗坐到案边,倒一碗酒道:“你少翻那些老黄历,我不过在学堂贪玩了些,等进了书院,十天半月也打不了一场。”
“半个月打一场,书院肯留你,已是看在祝帅面上。”
罗松抓一根肉干吃了,望祝逢春道:“我一早便说,你没有读书的性子,不如留在祝家陪我练武,韩婶不肯,非要把你送去学堂,最后东街的孩子吃你打了个遍,韩婶赔了几十回的礼。”
“他们自送上来,我不打,岂不辜负了人。我母亲说了,只要不是无缘无故,有多少场打多少场。”
“你那时年纪小,人生得活泼可爱,又是个爆竹脾气,便是我也想逗你一逗,何况那些没见过世面的。”
“后面你也吃我打了。”
罗松摇了摇头,笑道:“我从一开始便只是逗你,吃你打上几顿,笑一笑便过去了。倒是学堂那些泼皮,欺负你不成,又盯上苏融那小白脸,你见苏融挨打,提起木棒便要报仇,苏融怕你打死人,拼了命拦你。”
“所幸打到后面,再没有人敢动苏融。”
“我动过,动得还不少。”
祝逢春蓦地抬头,只听罗松道:“早知你会爱他至此,我便该多打他几回。”
“你当初打他,不是嫌他告状么?”
“告状只是一个由头,主要还是嫌他占住了你。”
罗松笑了笑,回头看到几张字迹俊逸的檄文,轻声道:“东风,看到你第一眼,我便想同你亲近,想同你嬉笑打闹,看到旁人同你走在一处,我还会心生忌恨,想各种法子把那人支开。
“那时你和苏融最近,我便最厌恶苏融,几次想打他,都怕韩婶说我以大欺小。后面他告了几回状,索性借了告状一事打他,果然,韩婶只当我爱惜脸面,不曾训斥我太多,只是把你送进了学堂。”
“都是伙伴,何必这般你死我活,你来祝家是为学艺,又不是逞凶斗狠。”
“不是伙伴,东风,从来都不是伙伴。”罗松扣了祝逢春的手,望她眼睛道,“那时我不懂,只当是见不得苏融这种小白脸,后面进了军营,听旁人说起发妻,说起眷侣,见只能想起祝家那个姑娘,才渐渐明白了心意。东风,兴许从那时起,我便把你看做了眷侣,不想让任何旁人同你亲近。”
他正说着,席影钻进军帐,听了几句,道:“再不想旁人亲近,她也亲近了不少,不若看开一些,还能落个名分。”
闻君自天来
“我一早便知了, 眼下说这些,不过发两句牢骚。”
“你倒是同苏融争一争。”
席影走到案边,灌一碗清酒, 递一只钱袋给祝逢春。祝逢春掂了掂, 道:“只剩十两多银子?”
“我克扣了十两。”
祝逢春摇了摇头,道:“既已拿了赏银, 这一战便不给你记功了。”
“不记便不记,横竖我也不想升官发财。”
“你有做将军的本事, 只是不通文墨, 回头我寻个老师, 教你们姐妹识字。”
“我不要,你让席风学去。”
“识字而已, 又不是什么大事, 你这么聪明,不消半年便能学成出师。”
祝逢春走到旁边, 另取一只新碗, 回来倒满酒水, 慢慢呷起来。席影抓一把肉干, 一边吃一边说:“聪明人才不要读书,她只让别人替她写。你小小年纪做到将军, 可谓世间第一等聪明人,也不见你读什么书。”
祝逢春轻轻一笑,将酒碗放在一边,徐子京道:“祝将军只是不好读书,又不是不通文墨, 单论见识才学,她比许多儒生都要强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