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青梅解战袍(145)
“一来便给你下婚书,俨然不把你放在眼里。”
“那是什么婚书,分明是典当首级的文书。”
祝逢春冷冷一笑,望徐子京道:“徐将军,你去点五百兵士,备二百只叉袋,装满沙土,乔装打扮化整为零,暗中沿山谷绕到西面城墙,等这边擂鼓声响,便一齐登上城墙,杀掉守军,直奔南门迎我大军入城。”
“我这便去准备。”
徐子京拱了拱手,匆匆离开军帐。祝逢春又看罗松,道:“你也换身衣服,潜到东边路上守着。此番作战,你唯一要做的便是拿下萧重人头,即便拿不下,也要杀他几个将军,要他知我大齐军威。”
“知道,他的人头,你不说我也要拿下。”罗松微微一哂,道,“将死的人,也敢打你的主意,当真是吃了熊心豹胆。”
又过一个时辰,几个兵士轮番过来,只说交代之事已毕。祝逢春饮一碗酒,终于听得帘外席风求见。
她站起身,拍了拍手,席风便领着月痕进来,几日不见,月痕稍丰腴了些,想是同唐越吃了不少佳肴。
两人行过礼,席风从袖里摸出一块白绢,祝逢春接在手里,却是涿州城的舆图。席风道:“镇国公主听说你要攻打涿州,要我把这样东西交到你手里。”
祝逢春仔细看一遍舆图,道:“萧擎归顺之事,萧重知道么?”
“应当还不知道,镇国公主自归顺大齐,便一直小心管控城中将士,加之许多将士原本便怨恨萧重,不至告诉他这等消息。”
“也好,有她帮忙,燕云不日可定。”
祝逢春引这两人走到案边,铺开舆图说了一阵,指着州府所在道:“你二人去寻徐子京,随他一起进入涿州,到了涿州,只取一个人的首级。”
月痕蓦地抬头,祝逢春道:“便是你想的那样,你不愿意么?”
“将军说过,会把王爷交给小人处置。”
“我这便是给你处置,你若不想取他首级,搠他一刀也行,我只要他死,至于怎样死法,同我没有干系。”
月痕低下头,沉默许久,道:“将军放心,小人定遵将令。”
祝逢春笑了笑,将舆图递给席风,要她交到徐子京手里。席风领了命,同月痕一起退出军帐。
席影看着那两人出去,道:“她们都有事做,我和马将军做什么?”
“再等一个时辰,我把踏雪借给你,你去替我送封信。”
“往涿州送么?”
“不错,送信之时,务要大声宣扬,要所有人都知道你在送什么。一旦看到势头不对,骑了马便跑,切莫贪图立功,伤了我的千里龙驹。”
席影爽朗一笑,坐到案边喝了一阵酒,又走出军帐看那两匹龙驹。申时一刻的光景,日头依旧晃得人睁不开眼,兵士三三两两坐着,吃着她发下去的东西。
涿州城内,萧重立在案边,看着一只有豁口的瓷碗,道:“这便是祝逢春给你的信物么,这等信物,你也敢拿到孤面前?”
连旗登战场
信使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连磕十多个响头。萧重把玩着瓷碗,问他祝逢春还说了什么。信使停了磕头,稍稍抬眼, 见太子面上一片铁青, 只得捡着好听的说了两句,还夹了不少殿下英明神武。
待他说到祝将军倾慕殿下虎威, 太子轻笑一声,把那瓷碗磕在桌上, 道:“她有这等见识, 也不枉孤费心一场。”
“兄长休信鲰生之言, 祝逢春递来这等信物,分明把兄长看做了草芥。”
说话的是旁边一位二十出头的男子, 男子坐一辆素舆, 端一只茶杯,正是前不久逃至涿州的宁王魏千云。
初来涿州时, 城中大小官吏无一人信他, 收了他的金冠玉佩, 也只把他养在驿馆, 将就寻了些二等伤药给他,吊着他不死。后面太子来信, 要太守看他是否得用,太守便同他谈了两日,定下坑害山东路安抚使的计策,又依着太子手谕,要他亲自带兵诛杀张睢, 彻底舍弃齐国这条退路。
眼下他立了大功,住处从驿馆换到州府, 衣服从葛布换做锦缎,药材从二等伤药换做人参鹿茸,连坐着的素舆,后面都多了几张狐皮,支撑他断了几根肋骨的脊背。只是他虽有许多荣恩,州府上下却无一人同他亲近,都怕他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
“这是什么话,难道一个女子,还能拿自己的婚事玩笑?”
“自是不能,可她口中的婚事,应当与兄长所指不同。”
“有什么不同,难道她不想做太子妃,只想和孤春宵一度?”
魏千云笑了笑,道:“昔日小弟向祝家提亲,祝青便推说祝家女儿不得外嫁,今日轮到兄长,想来她也是这番t说辞。兄长若不信,可问这信使。”
萧重皱起眉头,看那信使,见他连连叩首,心里已明白了五分,睁着眼道:“祝逢春原话都是什么,你与孤一一道来。”
信使重重磕了两个头,泣道:“殿下,小人不敢!”
“有什么不敢,你若不说,便依军法处置。”
信使无奈,只得照实说了,说到“许一个正室之位,已是他天大的福分”,萧重站起身,将那瓷碗摔得粉碎,斥道:“泼才,孤诚心待你,你怎敢羞辱于孤?”
“殿下,这都是祝逢春所说,与小人毫无干系。”
“怎地没有干系,你身为戎狄使臣,自当保全天家颜面,如何能让人说出这等言语?来人,与孤拖出去斩了!”
说话间,一支令箭掷在地上,信使一边哭嚎冤枉,一边拼了命磕头。周遭公人看一眼太子,又看一眼信使,慢吞吞迈了一步,却不肯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