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之塔兰(234)

会笑、会生气、会不理鱼，不再是毫无表情的木偶。

“你好，我们以前认识吗？”

塔兰忘记了很多事，包括他从哪里来，又为什么流落异乡，唯有苦难的烙印分外鲜明：深邃的右眼被晦涩灰暗所取代，像蒙着层永不褪散的薄雾。

“你的眼睛怎么了？”

“瞎了，看不见。”

明明塔兰的语气稀疏平常，澜却从中品味到了一丝奇异的心痛。

［他合该更完美。］

因而人鱼冒着生命危险取来了海底深处的碧蓝水晶，为雄虫打造了一颗全新的眼球。他并不知道对方经历过什么，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于是澜小心翼翼接近塔兰，生怕唤起雄虫不好的回忆。

在这颗小小的海洋星球上，人鱼像陪伴同族幼崽那样细致耐心，他教会塔兰如何与水同行，如何一虫野外生活，他们一起潜水、一起觅食，探索过最幽深的海沟，也并肩沐浴过最璀璨的星光。

［我可以叫你兰兰吗？《虫族字典》说迭字会显得更加亲昵。］

［…］

人鱼对塔兰的不幸遭遇一直耿耿于怀。

——海神作证，塔兰可是S级雄虫！这种顶级王者难道不应该是全虫族的瑰宝吗？以澜对虫族的了解，S级雄虫拥有的权利无边无际，整个宇宙都是他们的后花园，那些雌虫和亚雌像疯了一般的迷恋阁下，为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可怕到就连人鱼也经常嘲笑他们的愚蠢。

不过是一只虫而已，至于么？

现在的澜一定会反驳曾经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己：至于啊，当然至于！！！

当嘲笑沦为了过去式，人鱼开始渐渐理解了这种疯魔。

拜托，那可是塔兰诶！一想到塔兰，澜便心生喜悦，海神在他们初见时既已降下了神谕。

［他是你命定的真爱伴侣。］

算了，还是偷偷回去看一眼吧，就看一眼。

玫瑰色的鱼尾搅碎了一海的水波星光，澜的游泳速度极快，他悄咪咪的迅速上岸，躲在了老据点—— 一块巨型岩石的背后。

等等…虫呢？

“你在找什么。”

澜吓了一跳，整条鱼蹬蹬的后退几步，雄虫无奈地叹气，说小心点。

他立刻眼泪汪汪：“小兰…你不生气了吗？”

塔兰：“如果我说生气，你是不是还要躲起来。”

“不会，我会每天都来看你。”

“像这样看？”

人鱼盯了塔兰半晌，然后猛地扑了过去，摇头：“不，我还会像昨天那样，晚上偷偷做你讨厌的事。”

“但你可不可以不要讨厌我。”

他问得十分真诚，“如果没有讨厌我，是不是代表我还有机会？”

“给我一个机会吧，塔兰。”

“我会对你很好很好，人鱼一生只有一位伴侣，我想请你做我的唯一。”

澜一口气说完了全部告白，他乖顺的枕在雄虫的膝头，脸颊轻蹭着对方的腕骨。很快，那双白皙修长的手上多了些许红痕。

“……”

塔兰只是沉默。

人鱼等待着雄虫的拒绝，像往常那样。

“起来，先吃饭。”

澜受宠若惊的品尝烤鱼大餐，他吃一口鱼看一眼塔兰，最终无法克制的贴了上去。

“坐远点，热。”

“不热，我帮你降温。”

冰凉的鱼尾光滑而洁净，澜极轻极轻的将自己倚靠上去，一人一鱼并坐着，雄虫身上散发出的热度令鱼着迷。

塔兰好香。

澜变得晕晕乎乎，得不到伴侣回应的人鱼会反复陷入求偶期，他的体温比平日更烫，身体自然而然的软了下来，犹如八爪鱼一样抓紧了雄虫。

“小兰，好喜欢、好喜欢。”

“你好香呀…”

香？

塔兰嘴唇微动，他十分确信自己没有释放任何信息素。

“还在吃饭，你怎么又…”

澜的呼吸愈来愈急促，“没有办法的，靠近命定伴侣的坦尼弗尔就是如此，你的气味、肌肤、血液，你的眼你的唇你的发，关于你一切的一切都吸引着我。”

“小兰，这里…好烫啊…”

人鱼的手落在小腹处，追求配偶的物种本能让他迫不及待的为对方孕育子嗣。

“别讨厌我，好不好？”

……

相似的场景已上演过无数次。

塔兰闭了闭眼，半晌才道：“可我讨厌命定这个词。”

“虫们喜欢我的信息素，你呢？你喜欢什么。”

“澜，你为什么非我不可。”

“只因为我是命定的伴侣吗？”

“……”

当然不是。

“我去过许多星球，见过各式各样的物种，却只想在你的身边停留。”

澜努力让自己保持理智，离塔兰远些，这样听上去才有说服力。

“说过的吧…很久之前见过你，那个时侯只是有些好奇。塔兰，你是一只不同寻常的虫。”

“我无法读取你的思想。”

“明明是虫族，却很容易吸引海洋生物，就连企鹅这种高冷怪都恨不得天天光临海岛，如果说我偷偷锤走了二十只竞争者你会笑我吗。”

“我喜欢你，想独占你，这些没什么不能说出口的。希望你能开心一点，更希望让你开心的那条鱼是我。”

“塔兰，如果命定是海神的恩赐…”澜小声问：“现在，你愿意暂时接受我吗。”

良久，回应他的是银发上轻置的温暖手掌。

澜舒服的眯起眸子，在塔兰膝间睡着了。

从那天起，人鱼和塔兰的关系步入了飞速发展期。虽然没有完全拥有彼此，但亲亲贴贴什么的俨然成为了每日必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