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拐后,我反拐西域少主回中原(390)
那道圣旨一出现,他便知晓她在求什么。
她拼尽全力只为求一个天下大赦,不惜将己身抛出。
可世人却只将她当做旖旎的乐子,抓住机会便轻慢践踏,丝毫不怜她求救之心。
他们是不是忘了定安侯府固守疆土百年,他们是不是忘了太子殿下为民请命数十次,他们是不是忘了盛安郡主孤身平黎州之乱……
他收回目光,抬手拭了一下眼角的泪,转身便往回走。
不是高处的人不下去,而是人性从不敢赌,一旦跌落,谁都想来踩上一脚。
人啊,仰望着高高在上的人,又热衷于看神明谪落,自己却永远爬不上去。
也合该,他们永远爬不上去。
圣旨高悬了三日,骄阳大作了三日,无人问津了三日。
又在第三日的午后,情景急转直下,乌云遮了光华,雷声惊了窥探,大雨掩了期许。
那日午后雷雨大作,整个盛京气氛紧张到了极致,空气中好似都弥漫着一股焦灼。
无数人坐立难安,站在廊间来回踱步,不停地朝着城下张望,期待着最后的变数。
城下风雨交加,雷声大作,明明该避雨而归,却有无数人冒雨城下,蹲守着最终的结果。
雨中脚步纷繁,人影幢幢,无数家丁踩着泥泞来回飞驰,每隔半个时辰便向东家汇报一次情况。
一人穿着大盛官服,一手扶着廊间圆柱,一手紧紧握着拳头背在身后,额头冷汗直冒,肉眼可见的紧张难安。
看着家丁从雨中奔来,眼睛一亮,急急走上前去迎接。
“如何了,可有人揭榜了?”
“回大人,并无。”
“再探!”
“是!”
御史中丞背着手在廊间来回走动,面上焦灼难掩。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城中与他一样的人不在少数,他们不是看热闹的百姓,早已看透了那道圣旨的本质。
那是郡主与天子的惊天一赌,若输,输出去的可是数百条命与家族存亡。
所以,他们盯着城下,无比焦灼的期待着一个峰回路转。
定安侯府不能亡,也不该亡……
家丁跑了一程又一程,城下的人走了一批又一批,却始终不见有人前来揭榜
雨也越下越大,一点点浇灭了所有人的心火。
看着天边最后一缕斜阳将被掩没,不忍再看,纷纷转身离去。
夜幕将临,没希望了。
就在人群哄散的那一刻,一人惨白着脸,跌跌撞撞的冲开人群,用尽全力朝着城下奔去。
众人一惊,猛的驻足,不敢出声打扰,静静地看着他逆着人群而来,推开了一个又一个挡在面前的人,冲到城下,在士卒收起圣旨的那一刻,咬破手指,添上了自己的名字。
蜿蜒的鲜血瞬间映红了明晃晃的旨面,带着一股不死不休的虔诚。
他抬手揭了榜,笑着站在皇城之下,眼角热泪和着雨水滚落。
他接住她了。
众人站在原地,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幕,莫名的湿了眼眶。
原来,他们也多想有人去揭了这个榜,他们也多想去接住摔下来的人。
可他们,没他那么有勇气。
第323章 三日后
夜幕终是来临,万重宫门淹没在了大雨之中,像是一个浸泡在水中的铁盒子,隔绝一切,唯余冰冷与死寂。
盛帝屈着长腿坐在窗前,一手垂在榻边,一手放在膝处,正自己与自己对弈。
厚重的冠服散在周身,被窗外飘来的雨水沾湿,威严肃穆,又贵气逼人。
他敛着眸子,抬手落下一子,随后看了一眼窗外大雨,似是等着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沉声开口,“可有人揭榜了?”
内侍看了一眼殿外,摇了摇头,“回陛下,还未有消息传来。”
盛帝眸光微动,扔了手中棋子,起身朝着殿外走去,衣袍瞬间被风吹起,猎猎作响。
他背手站在廊间 ,任凭周围风雨将自己吹透,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腕骨,眸光幽深。
他将那道圣旨悬于城下,除了想刁难阿榆,还想测验一下摩那娄诘。
若他还在盛京或者盛京附近,听到此消息,定会前来揭榜,他也好一举将人拿下。
若他不来,那便证明,他还真逃出了重重包围,如今怕是离盛京越来越远了,此消息压根来不及传到他耳朵里去。
那么,他就要做好对付他的准备了。
他目光幽沉睥睨,抱臂看着檐外风雨,周身气势从容浩瀚。
没有惜身以赴的勇气,他又何必来乱这场天下的风雨。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满城的紧张气氛已经到了极致,都在等着最后的结果揭晓。
华卿宫内,叶昭榆一身白衣坐在殿中,昏暗的灯光将她瘦削至极的身影拉长,投落墙面,带着十足的凄绝与死寂。
怀里的白团子似是察觉到主人随着天光隐退整个人一点一点消沉下去,不安的动了动三瓣嘴,低头蹭了蹭她的掌心。
可任凭它怎般卖力讨好,抱着它的人却依旧一动不动。
直至一阵钟声陡然穿过雨帘传来,她才猛的一颤,眼中的最后一缕光,灭了。
宫门,落锁了。
时间,截止了。
圣旨,无人揭。
明日,必问斩。
“轰隆”一声,一道惊雷蓦然落下,瞬间将枯坐在殿中的人照亮。
只见她面上血色全无,指尖颤抖着拿过桌案上的茶盏,垂眸看了看,随后一下砸在地上,碎片瞬间溅了满地。
她面无表情的捡起一块瓷片,紧紧握在手中,直到一股粘稠的液体滴落在地,她才松了手,抬手摸了摸怀里的兔子,喃喃开口。